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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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啧啧,幸亏这里的女孩子不用上学,要不然活在学霸的光环之下该有多痛苦!
  冯氏站在儿子身后看他写了几行字,然后点点头:“儿子你这字总算写的有点人样了,不过这字里没有筋骨,等着让你爹给你买本魏碑回来练练。”
  原本在床上躺着的陈三“腾”的一下坐了起来:“好端端的,买墓碑干什么?”
  母子俩跟看傻子似的把头转向他。
  “噗嗤”绵绵忍不住笑出声来。
  陈三皱皱眉头:“有什么不对?”
  玉宽忍着笑向父亲解释:“魏碑是北朝文字刻石的通称,因这个时候的碑石字体古拙雄健,许多学子都喜欢参习这个时期的字帖。”
  “原来是这样。”陈父这会也意识到自己是弄错了,有些委屈的看向媳妇:“这有什么好笑的,我又没读过书,不知道才是正常的。”
  说完,还饶有兴致的瞪了眼绵绵:“你这丫头才有意思,就跟你懂似的,还在那笑话起你爹来了。”
  绵绵心里一突,然后佯装镇静的扬起头:“我怎么不懂了,那次去买纸的时候我听哥哥跟人谈论了半天呢,我不但知道魏碑还知道汉隶,还有唐楷……反正我知道的可多了。”
  第32章 豆芽方子
  旁边的玉宽挠了挠后脑勺,上次跟云琦聊天的时候好像是谈过书法,不过有谈这么详细吗?
  应该是有的吧,要不妹妹怎么会知道这些的。
  他冲着老爹嘿嘿一笑:“爹不知道这些是挺正常的,我也是最近才听说的。您记住这是一种字体就行,下回去府城记得帮我买两本魏碑的字帖。”
  冯氏给陈三飞个白眼:“都说了让你多学点有用的,你偏不听,这好歹是在自己家里,好歹没丢脸丢到外头去!”
  “嗨,这有什么,我皮糙肉厚的,丢脸有什么打紧,除了命咱有什么怕丢的?你说这些读书人也是,好好的非得学墓碑上的字,多不吉……”剩下的话被冯氏的眼神给吞了下去。
  绵绵有些纠结的对对手指,该怎么跟老爹解释这其中的差别呢?
  她瞄了眼宽哥,算了这么深刻的问题就交给宽哥解答吧,自己还是去练女红好了。
  年前打的络子首次让她的月收入超过一百文,也算是个不小的突破。不过离她心目中的财务自由差的还有点远,仍需继续努力。
  原以为老爹腊月的生意就算不错了,没想到从初三开始就不断有人来雇车使,一直忙活到正月十五,算下来赚的竟不比腊月少,这让一家人分外开怀。
  尤其是陈三,虽然天天早出晚归的十分辛苦,但口袋里的银钱越多,他的底气也越足。
  这天傍晚,陈三神秘兮兮的带回来两个沉甸甸的大包袱。
  她爹时常带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回来,绵绵已经习惯了,她照常去解包袱上系的扣子,这回却被里面散发出来的霉味给顶的往后退了好几步:“爹,你这弄的什么东西啊,怎么这么大霉味?”
  冯氏抱着安哥儿凑过来看了一眼:“哪来这么多皮草啊?不过都是发霉了的。”
  陈三转了转手臂说:“嗨,我今儿去府城正好遇见一败家子在那变卖家产,就是去的晚了没多少好东西。瞧着这些皮子底子还成,就买了下来。”
  绵绵有些忧心的皱皱眉头:“都霉的这么厉害,我瞧着有些地方都黑了,能洗干净吗?”
  “放心吧,你爹我是不会做赔本生意的。”陈三一边说一边从里面翻出一件玫红面的大毛棉袄抖落几下道:“看见没,这衣裳面子虽然破了好些,袖口的风毛也不好了,但里面可是狐皮的。收拾干净了,这一件就能赚回本钱来。你们就等着瞧好吧。”
  绵绵有些惊讶:“爹,你还会整这个呢?”
  “那可不,当初要不是有这门手艺,我也不能到陆家去打短工。要不是在那遇到你娘,可就没有你们这些小家伙喽。”陈三忍不住跟闺女吹嘘了一番。
  没想到老爹还会这个,不过想到他做起皮毛生意来似乎一副驾轻就熟的样子,肯定是很懂这个。
  看来老爹以前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绵绵想起上次整理空间翻到的几瓶皮草清洗剂,心想大不了到时候找机会把那个拿出来用上,总之不能打击老爹的自信心。
  第二天,陈三也没出门,在家折腾了一整天。先是把那些皮子的外罩都拆掉扔了,然后一张张的清洗处理。
  绵绵原以为皮草要放到盆里用水洗,谁知老爹的动作比她想象的要专业多了。先是用湿棉布把皮子擦洗一遍,然后在半湿的皮子上均匀洒上一种不知名的粉末轻轻揉搓。等干了以后再用竹藤轻轻拍打,让粘在上面的粉末抖落下来。
  然后陈三又拿了一把宽齿的牛角梳把皮子的毛梳通,原本瞧着又脏又旧的皮毛一下就变的蓬松干净了起来。
  若是有特别脏的,就这样再洗几次,直到把皮毛弄的溜光水滑。
  绵绵看着整齐挂在院子里的皮子,一张张蓬松整洁的样子,忍不住对老爹竖起了大拇指:“爹,您可真厉害,这简直就是变废为宝啊。对了,爹,您刚才用的那粉是什么东西做的啊,怎么能把皮子洗的这么干净?”
  “这可是我压箱底的秘密,哪能轻易告诉你。”
  绵绵扁扁嘴:“爹,你就告诉我嘛,万一我将来混的不好,也好有个混饭吃的营生。”
  陈三哈哈一笑:“这活计肮脏的很,没什么好学的。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还是好生跟着你娘学女红吧。”
  虽然闺女崇拜的眼神很让人受用,但陈三还真不打算把这些教给绵绵。就昨天闺女对着俩包袱退避三舍的样也不像是能吃这碗饭的。
  绵绵就是随口一问,想起昨天见到的那副景象,那样的皮子送给她,她都不要的。
  她还有些纠结,自家老爹会不会把那些皮子留下来给家里人做衣裳穿。
  结果她发现自己想多了,人压根就没打算把东西留家里。用陈三的话说就是,这些皮子不是狐皮就是狼皮的,自家人穿浪费了,还不如换成银子合算。
  也许是合该她爹发财。
  陈三原本是想把皮子送到县城一家成衣铺子的,结果对方压的价太低,陈三就又把皮子带到了府城。
  一队进京赶考的南方学子途经府城会馆正遇上了倒春寒,不少人被冻的得了风寒,剩下没得病的纷纷出重资购买御寒衣裳。
  可巧被陈三遇上了,他身上带的十几张皮子一下卖了个精光。其中有个识货的,一眼相中了那张最贵的银狐皮,花五十两银子买了下来。
  绵绵听了老爹的叙述以后,惊呼:“爹,你买那两大包袱皮子统共才花了五两银子,一张狐皮你就卖五十两会不会太贵了?”
  “贵什么?那可是上好的银狐皮,只有最北边那些极冷的高山里才有。到了京城,他多花一倍的钱都未必能买到。也就是那皮子一些边角磨的不太好了,要不我也不能卖这么便宜。”
  绵绵对这里的经济状况也大致了解,一般的三口之家一年五两银子就能吃饱穿暖。结果富贵人家随意买件衣裳就要五十两。
  想到前世那些明星动辄几十上百万的礼服,看来贫富差距自古就有。
  绵绵不清楚她爹这回究竟挣了多少钱,只知道她娘托周太太帮着在城外买了四十亩地。
  然后俩人也不知道怎么谈的,后来她娘主动提出把生豆芽的法子教给了周氏。
  第33章 惊魂
  生豆芽其实不难,周氏练了几次就很熟练了,然后就开始在家里卖豆芽。
  正好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加上周典史的帮衬,周氏这门生意竟然一直不错。
  绵绵暗地里帮着算了笔账,周氏每天差不多卖一百来斤豆芽,除去本钱,净挣一百文以上,一月就是三千文。日积月累下来倒也不是个小数。
  这个年代的人一般都把手艺看的很重,不会轻易教给别人。
  她有些担忧冯氏是不是受了胁迫,就隐晦的询问道:“娘,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要把生豆芽的手艺教给二伯母,这生意看着不打眼,一年下来至少挣几十两银子呢。”
  冯氏轻笑:“你二伯母娘家得力,她生的豆芽不管多少都有人要。换成咱们,一天卖十斤都够呛,你以为谁家都舍得天天花钱买菜吃呢!”
  闺女那点小心思冯氏还能瞧不出来,她笑了笑接着说:“你也别觉得咱家吃了亏,自打来了县城后,人周家背后可没少照应咱们。你以为是个人都能随便做生意?”
  “娘,你的意思是我爹的几样生意那么顺当是因为周家大舅在后头帮忙了?”绵绵追问。
  冯氏轻笑:“人家也不用刻意帮忙,只要承认咱家这门亲戚,在这县城,轻易就不会有人为难咱们。人家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让自家妹子过的稍好一点。对咱们来说就是捎带手的事,也没什么情愿不情愿。再说,你二伯一家以前也没少帮衬我们,咱们这是互帮互助。你这丫头啊就是心思多!”
  绵绵没有否认,只是笑着吐了吐舌头。
  “不过心眼多也不算坏事,最起码不会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冯氏夸了她一句,转头看一眼正在埋头抄书的大儿子,叹道:“你跟你哥真该换个脑子才是,你哥读书刻苦是够了,就是心思太单纯。科举出仕可不是只会读书就能成的。”
  绵绵笑着安抚她:“娘,您别担心,我哥还小呢,等他再大点心眼就多了。”
  “就跟你多大似的!”冯氏嗤笑一声。
  绵绵抿抿嘴角,信不信我两辈子加起来比你还大呢!
  转眼就到了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也是哥哥去海岱书院应考的日子。
  陈三都没出去拉活,特意空出一天来陪着玉宽去考试。
  据说海岱书院这次只收三十人,但是据陈三回来讲的,去的学子至少有几百个,把山门那里围的水泄不通。
  玉宽回来后也是连称侥幸:“幸亏最后一道题目我前几天刚背过,差点没考过。”
  然后又拍着胸脯感慨:“没想到书院的名气这么大,许多外县甚至府城的学子听到消息也都赶了过来。夫子们当真聪明,从报名的时候就开始出题目,要是没点底子那是连名字都报不上的,更别提后面的复试了。”
  “一个地方书院而已,能比的上各地的县学府吗?怎么这些人一窝蜂的都跑这里来求学?”绵绵疑惑的问。
  玉宽皱皱眉头:“书院出了于阁老这样的人杰,本来在附近州县就极为有名。我听说这回书院又请了冯大人为客座讲习,每月去书院两次,为广大学子答疑解惑。冯大人也是益州府有名的两榜进士,冲着冯进士来的也不少。”
  “唉,甭管他人品如何,他能一举考中进士,说明肚子里还是有些真材实料的。儿子啊,学问上的东西你听听就罢了,其他的一些不良风气可别乱学。”陈三忍不住絮叨了几句。
  “知道了,爹。”玉宽答应的很痛快,他对冯进士宠妾灭妻的行为也很瞧不上。
  更别提徐氏是他家的救命恩人,云琦又是他的好朋友。不用父亲嘱咐,他的天平就已经歪向了徐氏母子那边。
  玉宽考中海岱书院,不但自家人高兴,就连陈二一家都觉得如有荣焉。周氏生意虽忙,但还是带着两个闺女赶制出了一身崭新的衣服鞋袜送了过来。
  二月初六这天,是宽哥正式入学的日子。
  对绵绵一家来说这也是个值得庆贺的好日子,为了表示重视,这天全家一起上阵,送玉宽入学。
  一家人天不亮就起来收拾,到了山脚的时候天色也才蒙蒙亮。
  绵绵原以为自家来的算早的,冷不丁的掀开车帘却看到已经有不少学子背着行囊在山道间穿梭。
  他们家离的不算远,玉宽可以每日回家。但有些学子离家几十里地,平日就要住在书院里了。
  即使是普通百姓家对读书人也十分的看重,大部分的学子都有父兄帮着分担行礼,但也有极少数的人是自己来的。
  突然,玉宽朝着前头一个独自背着行李艰难前行的背影喊道:“前头是文谦吗?”
  前面那人回过头来,看到玉宽,先是愣了愣神,然后笑道:“是玉宽兄啊。”
  不等陈三停好马车,玉宽就钻出车厢跳下去和对方寒暄去了。
  “哟,好俊俏的一个小伙子啊!”冯氏赞了一句。
  绵绵原本在欣赏另一侧的山间风景,听了这话把头伸到这边窗户看了一眼,然后附和着点了点头:“嗯,是挺俊的,不过没有我哥帅气。”
  对方长的是挺好看的,那柳叶眉竟然比自己的还要秀气。不过这种偏阴柔的俊美一向不是绵绵喜欢的类型,所以她看了一眼就把头转过去了。
  也不知道玉宽是怎么跟人说的,没一会,他就把对方的行礼给堆到了车厢里来,然后自己跟那个叫何文谦的一起走路前行。
  看着远处掩映在山林间的书院一角,绵绵啧啧叹道:“我哥可真不嫌累。”
  冯氏轻拍一下刚睡熟的小儿子:“也没有多远了,还有两三里地就到了。比起那些自己背着行礼来的,你哥已经很轻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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