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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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盘算着去哪逛好,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一下,接着序瑜就推门进来,手上还拿着小半袋的板栗,递给爱立道:“我们科室里的同事家里炒的,拿过来和你一起吃,你尝一个,挺糯的。”
  爱立伸手接了过来,还没有剥开一个,就见序瑜随手把门关上,并不像是单纯来给她送板栗的样子。
  正待要问,序瑜已然附到她耳边悄声道:“那个女工是织造车间的陈白苓。”
  爱立看了她一眼,见序瑜点点头,立即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张柏年私会的那个女工。那天晚上她听到俩人的对话以后,第二天就问了序瑜,序瑜说她先前也听说了,但不记得是谁。没想到隔了这么多天,序瑜竟打听出来了。
  爱立印象里并不认得一个叫“陈白苓”的姑娘,轻声问道:“什么时候来厂里的啊?”
  “去年才来的,长得很好看,一张巴掌大的瓜子脸,眼睛水汪汪的,嫩得像一簇水仙花一样,就是你看到,都忍不住多看两眼,听说一开始张柏年来找她,大家还劝她提防点,后来张柏年不在人前找她,大家都以为张柏年歇了心思。”没想到,竟真叫他勾搭上了。
  “序瑜,这回你怎么知道的啊?她俩不会闹出什么新闻了吧?”序瑜笑道:“是我自己发现的。也是凑巧,我刚好去车间那边张贴上个月的‘十佳好人好事’,然后就看到了张柏年从跟前经过,皱着眉头,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就回头看了一下,恰巧看到陈白苓望着他的背影,眼睛里还含着泪。”
  爱立剥了一颗板栗道:“这听起来,像是闹崩的样子。”想到那天晚上,她依稀听到了“怀孕”什么的,忙把嘴里的板栗咽了下去,“你说,不会真怀孕了吧?”序瑜摇头,“这就不清楚了,要是真闹出事来,王元莉也不是善罢甘休的性格。”
  爱立道:“我那天去找亚伦哥,恰好听到王元莉和婆婆吵架,似乎是怪她一直没生个孩子,然后王元莉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这事并不怪她,可能是张柏年有什么毛病,要是陈白苓真怀了张柏年的孩子,怕是张家人高兴的很。”序瑜看到她桌上的信封,随口问道:“谁寄来的啊?”
  “边疆那边,我二哥和姜蓉蓉寄来的,另一封是森哥寄来的,说是正月十六就到汉城来了,我准备那天上午去接他一下,先前他胳膊受伤,估计不好拿行李。”爱立才不信他没什么行李,大概又是给她带一堆东西。序瑜笑道:“他第一次来这边的时候,你听到是谢家人,排斥的不得了,你看现在,你俩和亲兄妹也没差。”
  爱立笑道:“确实是此一时彼一时。”序瑜望着桌上的信封,忽然想起来,和爱立道:“你知道叶骁华在相看的事吗?我前两天和季泽修一起去买灯泡,然后在友谊饭店里看到了他和一位女同志在吃饭。”
  “知道的,初二我不也去他家拜年了,刚好看到了,叫秦勉如,她有个表姐,还和李明悟是同事,都是申欣纱厂的。”序瑜忙道:“原来是她啊,人我对不上号,你说名字我就知道了,我们小学还是同学,她爷爷奶奶是老革命,父母都当了老师,她好像后来也当了老师吧?”
  爱立点头,“是,听说是在汉江那边的一所小学,具体名字忘记了。她人看起来还挺开朗活泼的,铎匀还和我说,要是真成了,到时候我们送一份贺礼去。”序瑜摇头道:“我看很难,那天俩个人似乎闹得不是很愉快,我看到叶骁华,本来准备上前打个招呼的,然后就见他忽然冷了脸,不知道和秦勉如说了什么,起身就走了。”当时秦勉如看着都快哭了的样子,起身想去追,大概是没拉下脸来,到底没追。
  在她看来,幸好没追上去,以叶骁华的性格,一般真生气就不是道歉能解决的事。就是有些奇怪,秦勉如说了什么,能把叶骁华气得当场走人。
  毕竟听爱立的意思,这俩人似乎见了好几次了,应该是双方都有意的样子。序瑜问爱立,爱立也不清楚。
  其实这件事,不仅序瑜好奇,徐学凤也好奇,明明初二她问骁华,要不要回拒了秦家那边,骁华还说再看看,也就是有意再相处的,没想到初十,骁华就很果断地和她说,和秦勉如不合适。
  徐学凤当时看他脸色不好,没敢问,忍了几天,到底在十四这天晚上问了出来,“骁华,秦勉如的妈妈今天白天来家里做客,聊了你和勉如的事,我只说你们性格不合,她妈妈一个劲的说你们俩个有误会,你好不好告诉凤姨,是哪里不合适?”
  叶骁华皱了皱眉头,耐着性子道:“话不投机半句多。”
  徐学凤动了动嘴,到底没好再问。
  没想到第二天一早,秦勉如的妈妈又提了两盒糕点来上门,话里话外都是俩个孩子有误会,徐学凤昨天试探了骁华的态度,此时对上王玉京,心里也有个谱,面上惋惜地道:“大姐,我问了骁华,他还是说俩人性格不合,说不到一块去。孩子都是好孩子,但是姻缘这事,最讲眼缘了,可能俩个孩子气场不合。”
  王玉京心里像吞了块黄连一样,人家都说到这份上,按理她应该立即起身走人的,但是想到家里的女儿,王玉京只得接着坐着,叹道:“唉,学凤,我们是老同学,老交情了。不瞒你说,我也问了勉如,说是那天俩个人聊到了前头见过的那位沈同志,勉如这孩子不会说话,可能说了两句不好听的,把骁华气到了,我想着,左右不算什么大事,你说呢?”
  听是和爱立有关,徐学凤不动声色地问道:“怎么扯上爱立了?她妈妈和骁华奶奶是老朋友了,她和骁华又是同学,我们俩家这几年来走动的比较多,这孩子下周就办喜酒了,我还愁着送什么贺礼合适呢!”
  王玉京吞吞吐吐地道:“听说是国棉一厂的?勉如的表姐也认识,我外甥女告诉勉如,她先前中意的一位男同志,似乎喜欢这姑娘,大概就是这么个事,勉如问到了骁华跟前吧?”
  徐学凤觉得事情肯定不是像王玉京说的这样,如果只是单纯问问,骁华不至于这么大动肝火,大概是秦勉如非议了几句爱立。
  到这时候,徐学凤差不多把情况搞清楚了,爱立在骁华心里,怕是和小骢差不多,和秦勉如的事,确实是没有回缓的余地。
  当即客客气气地和王玉京说了好些好话,但是对骁华和秦勉如继续处处的事,却是半点都不松口。
  王玉京吃了一肚子的闷气回家。
  到家里就问女儿道:“你和我说,只不过聊了两句沈爱立而已,骁华忽然就发了脾气,这中间肯定有误会。我把你的话和徐学凤说了,她立即就明白了一样,话里话外都是你和叶骁华不合适,勉如,你肯定没和妈妈说实话。”
  秦勉如支吾道:“我就问叶骁华,沈爱立是不是不太注意男女关系?是表姐和我说,她经常周末跟着一群男同志去各个厂里修机器,感情好的不得了。”
  秦勉如的声音越说越弱,早知道叶骁华对这个人这么护着,她就不贸贸然地试探他的态度了。
  表姐前些天一直和她念叨着,沈爱立男女关系混乱,她心里就记着这事,和叶骁华见面的时候,不知道怎么脑子一抽,就把话题往她身上引了来。
  她想,叶骁华愿意在看电影之后,还和她继续接触,俩人的关系差不多就算稳了,就想试探一下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是不是比沈爱立要重要一点?
  但是,她不过起了个话头,说她表姐也认识沈爱立,但是似乎对沈爱立有些误解。
  他就问:“什么误解?”
  她委婉地道:“说她行事不怎么注意分寸,经常和一群男同志去修机器,关系处得过于亲近,让人诟病。”
  叶骁华当即就像听了什么笑话一样,要笑不笑地看着她,问她道:“什么诟病?有伤风化吗?”
  她脑子一抽,说了一句:“男女关系混乱。”
  对面的叶骁华,脸色立即就变得阴鸷了几分,冷冷地看着她,丢下一句:“是我的错,不该和秦同志见面,害你让人诟病了,以后不必再见面!”就走了。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但是他走得特别快,很快就出了餐厅,她想上前去解释,都找不到人。
  王玉京听女儿说完,气得都恨不得扇女儿一巴掌,“你这孩子,到关键时候怎么这么没脑子,徐学凤当时就说了,他们两家关系好着,从老一辈就有交情,这些年走动的还多,你这话说的,不就差指着人鼻子骂她不检点了吗?”
  秦勉如咕哝道:“表姐说的就是这个意思,我也觉得有一点,不然叶骁华和李明悟怎么都会这么维护她?”
  她就是听了表姐的话,想试一试叶骁华是不是也对沈爱立有想法,但是现在想来,她的话确实有些不合适。
  王玉京气道:“你这是被邢云舒当了枪使,这门亲事作罢不说,我们这一点老交情,也都给你嚯嚯完了,我以后是再没脸上王家的门!”
  晚上,徐学凤也把这事和丈夫说了,王学成听后,淡道:“本来我们还操心骁华为了老人的心愿,会不会勉强自己,这秦家的姑娘忽然来这么一出也挺好,你看,这个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
  徐学凤无奈道:“行吧,那我再从我那群同学中间问问看,还有没有合适的姑娘。”
  王学成道:“缓一缓吧,别把孩子逼太紧了,明天我和妈妈说一说,让她放心,这事我俩肯定包下来了。”
  徐学凤笑道:“那最好了!不然再这么下去,我可就没几个同学了。”
  第217章 来访(二更合一)……
  王学成和妻子道:“他有这个心就成,就是秦家的姑娘,不知道编排了爱立什么,能把骁华气得当场就翻脸?”
  徐学凤想了一下道:“大概是男女关系吧,王玉京和我说,她外甥女看上的一位男同志也喜欢爱立,年轻人聚在一起,大概就爱说些含酸拈醋的话,秦勉如要是在骁华跟前编排爱立这方面的问题,那就不怪骁华给她冷脸。”
  王学成好笑道:“你就觉得不会是爱立的问题?”
  徐学凤叹道:“爱立什么性格,你还看不出来,你看她处对象以后,来我家吃饭都不敢,前年小骢生日,还是我托序瑜喊她来的,就那么一次,还给徐学琳说了些混账话,后头我都不好意思喊她过来玩。”
  她说的这些,王学成也知道,叹道:“就是我们骁华没这个福气,不然我们现在也不用愁这些事。”
  徐学凤笑道:“那你要看这福气从哪方面来说,我倒觉得骁华经历这次挫折以后,人要比以前稳重很多,放在两年前,你敢想象,他会这样配合地去相看吗?”
  王学成想想也是,叹道:“各有利弊吧!”
  正月十五,爱立一早煮了些汤圆,又放在冷水里凉了一会,最后裹了两层蛋液.一层面包糠,放在锅里炸,炸好以后,送了一些给小茹,又各装了十来个到两个饭盒里,带给序瑜和钟琪吃。
  面包糠是她先前在申城的第一百货公司看到的,买了两包。
  收拾厨房耽误了些时间门,等她到单位门口的时候,就看到序瑜也匆匆地往这边走,忙停下来,等了她一会,笑道:“你今天怎么也迟了?”序瑜笑道:“早上我妈非要做汤圆,一直弄不好,我就过去帮忙,然后我也不会,弄得乱糟糟的,后面俩个人急着上班,还是我爸在家里给收拾。”
  爱立拍了拍包里的饭盒,“我给你带了汤圆,怕煮的一会就糊了,炸了一些。”
  俩人正走着,序瑜忽然拉了一下爱立,示意她看和她们迎面走过来的一个姑娘,爱立看了一眼,是个肤色很白的姑娘,脸蛋俏生生的,一双眼睛像含着一汪秋水一样,二十岁左右,应该是刚高中毕业进来的。
  这姑娘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样,眼神有些空洞,像陷入了某种思绪中,外界的人和事都映不到她的眼里去。
  爱立立即就明白过来,应该就是陈白苓,问序瑜道:“现在钟琪是在管织造车间门的生产任务吧?”序瑜点头,“是,待了有一段时间门了。”
  爱立把一个饭盒塞到序瑜手里,“还热乎着,一会到工位上就吃掉。我把另一盒送给钟琪去。”序瑜喊住她道:“中午一起吃饭,在食堂门口等我。”
  “哎,好!”
  见她跑得没了影,序瑜低头看了一眼饭盒,嘀咕道:“可比以前勤快不少,以前可没性子做这些。”
  这边爱立,在工艺科找到了钟琪,把饭盒递了过去,“炸了几个汤圆,带给你尝尝。”
  钟琪笑道:“刚好,我早上吃了个鸡蛋就出门了,正饿着呢!”钟琪说着看了一下后面的办公室,见他们主任还没到,忙夹了一个放嘴里。
  爱立小声问道:“陈白苓的事你知道吗?”
  钟琪鼓着腮帮子点头,“知道一点,我平时最喜欢和女工们聊天,我们车间门的事,我能不知道吗?这姑娘这几天都有些心不在焉的,昨天还被轮班工长批评了,说再这样就记过一次。”陈白苓和张柏年的事,本来大家都不知道,就是这两天这姑娘总是魂不守舍的,有一次还对着张柏年的背影哭,被工长看见了,说到了她这里来。
  爱立和她道:“王元莉去找了她前头的对象,刚好亚伦哥去看我哥,在银矿那边撞上了,感觉这俩口子最近大概就要分崩离析的样子。”
  钟琪点头,“怪不得你忽然提起陈白苓来,这姑娘挺好的,就是人比较单纯,人家家里头俩个哥哥,都是当兵的,随便拎出来一个,都能给他一顿暴揍,我看他这回想脱身可没那么容易。”
  钟琪忽然问她道:“哎,你这次去申城,见到谢微兰没有?”
  “碰到了,她现在调到芦海区团工委里写稿子了,还挺好的,哦,她举报了藏季海,藏季海大概这次脱不了身。”爱立想着,妈妈应该也回来了,应该知道藏季海的消息。
  钟琪又问道:“从技术员调到文职岗位,还是区团委,应该没那么容易吧?是有什么际遇吗?”
  “听说是得了肝炎,在传染病医院里隔离治疗的时候,遇到了芦海区委宣传部的主任,认了她当干妈,帮忙转过去的吧!”
  钟琪道:“其实我原本怀疑,她是不是有新对象了,没想到是干妈,谢微兰确实是能干,希望她这次好好珍惜机会。”
  爱立笑笑,“大概是会的。今年春节,郭景泰没来吗?”
  钟琪摇头,“没有,说三月就能调过来了,对接这边的纺织工业局,以后可能和林亚伦是同事,我就让他一次性搞好才过来。本来我还想着,不然我去一趟京市,但是他不愿意我跟着他回家受气,我就没去了。”
  爱立知道,郭景泰和家里的关系一直不好,估计怕父母给钟琪脸色看。
  笑道:“也挺好的,以后他来了这边,你们俩自己过日子,房子准备租在哪里啊?”
  “还在看呢,我想着就在你们甜水巷子租一个就挺好的,离纺织工业局也不是很远,你有空也帮我问问,有没有出租的房子?”
  爱立忙应了下来,“我晚上回去,就和周叔.小茹说一说,这一块周叔都熟得很。”
  京市这边谢家,何姐正帮着谢林森收拾行李,一床毛毯上面,放了一层奶粉和牛肉罐头,又放了两块布料,再上面是两层的点心匣子,里头是槽糕.桃酥.驴打滚.酥皮.绿豆糕.牛舌饼.江米条。
  何姐叮嘱道:“森哥儿,你到了汉城,就得把糕点拿出来,早些吃了,别回头放坏了。”
  又和他道:“你自己的行李,我给你单独装在这个手提包里,路上的吃食也放在里头可以吧?带几个窝窝头?”
  谢林森应了一声,忽然想起来,他准备把妈妈留下来的镯子,分一个给爱立的,问道:“何姐,我妈留下来的镯子,是在奶奶那里收着吧?”
  何姐愣了一下,半晌才反应过来森哥儿说的是那一对金手镯,“在的,在的,我前两年还看到过。说是你妈妈刚过门的时候,你太奶奶找的江省最好的银楼,给她打的一对儿。”
  谢林森忙点头,去找老太太去了。
  谢周氏听到孙子提儿媳的那一对镯子,立即就明白了过来,和他道:“那是你妈妈留给你的,我准备你成家的时候,再拿给你媳妇。”顿了一下又道:“要一对吗?”
  “要一只。”
  老太太点点头,回房里拿了一个匣子出来,和孙子道:“一起拿过去吧,就说都是你送的贺礼。”
  谢林森接过来打开一看,正中间门是一只镯子,和他印象里的一模一样,还有一对绿宝石的戒指.耳环和项链。
  谢林森轻轻应了一声,又开口道:“三叔和三婶的事,您也别操心,他们自己处理就是,您自己多注意身体,等部队不忙的时候,我就休年假回来看您。”
  谢周氏点点头,“我都好着呢,你只管放心,忙你的去吧!”说完,又坐回藤椅上去了,闭着眼睛晒太阳。
  等何姐把人送上了车,再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老太太站在门口,问她道:“森哥儿上车了?”
  “嗯,周姨,上车了!”
  谢周氏点了点头,“上车就好,上车就好!”转身回了屋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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