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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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他二人先后离开,几名锦衣卫的面色都霎然惨白。正觉要命丧于此,却见满院杀手都展开轻功直追而去,犹如一树的乌鸦听到响动同时飞离一样,片刻就已不见了踪影。
  曾培在死里逃生的心绪起伏里怔了怔,旋即恍悟:“啊!”却是面色更白。
  他立即夺门而出,但奚越杨川踏着轻功离开,早就寻不到踪影,差人去追也晚了。
  京城上空,杨川跟着奚越一路急奔。他们身后杀手穷追不舍,眼前皇城的城墙已然不远,他不禁心下暗惊:“师妹你要干什么?”
  “他们只是冲你我来的,不敢动其他人。”奚越简明扼要地说了一句,便闭口继续专注运气调息。夕阳余晖下,她弧度好看的薄唇抿成一条线,衬得那张英气与美艳并存的脸更显侠气。杨川一时看得有点痴,可惜奚越此时却全没心情转头也欣赏一下这位大师兄的脸。
  她脑海里迅速而又仔细的翻来覆去地斟酌自己的想法,生怕自己打错了算盘,令自己和师兄命丧于此,令曾培他们无端陪葬。
  她猜,南鹰山庄的人不敢伤锦衣卫应该是因为忌惮朝廷,他们的庄主再怎么远离京城,也不至于认为东厂会义薄云天地收拾他们在京城留下的烂摊子。
  南鹰山庄取他二人的人头,东厂还遮得住。但若连杀数位锦衣卫,闹得满城风雨,上面是一定会知道的。
  到时,别说衙门悬赏通缉,就是朝廷派兵把南鹰山庄彻底剿了都有可能。饶是南鹰山庄的杀手再厉害,与上万大军相对也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他们没有胆子动曾培,自也没有胆子入皇城追杀他们。
  她和杨川只要逃入皇城之中,就安全了。
  奚越在脑子里最后过了一遍这些推测后,觉得没错,就说给了杨川。杨川却锁眉:“我看不一定。”
  奚越一凛:“怎么?”
  “……你都杀过几十个锦衣卫,不还是好好地来当了镇抚使?谁知东厂能不能把这事遮住。”
  奚越扑哧一声:“我那是运气好碰上曹吉祥造反,得了皇帝的特赦。如果没有那出事……”她运气加快了几步,继续说,“我本是想着先报完私仇,然后摘了面具易容进锦衣卫的。”
  说到这儿她不禁叹气:早知道就还是易容了!
  现下因为偷懒没易容,面具被打掉,暴露得彻底。看见的人还挺多,以后再易容也晚了。
  顶着这张脸,她怎么在锦衣卫混啊!
  杨川猜到了她为什么叹气,一哂:“师妹倾国倾城,不易容好。”
  话音未落,奚越一眼斜瞪过来。他立刻挪开视线,疾驰几步一踏眼前小楼的屋檐,借力继续飞檐走壁。
  很快,皇城的大门便出现在眼前。杨川原只是养伤间出来转转,没穿飞鱼服,好在奚越还穿着。城门处的守卫遥遥一看便赶忙开门,不待看清她是个女的,他们便都已飞进去了。
  彼时南鹰山庄众人离此还有几丈远,见状只得连忙停脚,不忿地咬牙一探,转身离开。
  他们一定会在寻机找他们的麻烦。但不要紧,奚越打算现在镇抚司里住下,反正锦衣卫为了办案方便住在镇抚司里的人也不少。她又是个镇抚使,要买什么随便找个人去京里买便是,住个一年半载都不要紧。
  眼下让她心理压力更大的,是她一会儿要顶着这张脸进北司。
  杨川心里也犯嘀咕:“要不要我先去跟他们说一声,免得乍然见了……”
  奚越摇头:“没意义,走吧。”
  二人于是直奔北镇抚司而去,二人一道步入,几个正在院子里操练的锦衣卫回过头:“杨大……”然后愣住。
  他们傻眼看看奚越,又看看杨川,最后对着杨川动口型:这谁?
  奚越抬眸淡淡一睃,体内气息一运就换了嗓音:“怎么,摘了面具就不认识了?”
  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大概是厅中的人看见他们进来又站在门口不动,觉得奇怪便出来查看,定睛间便又都傻在那儿,一齐死一般的寂静。
  可他们的反应这样明显,奚越反倒冷静了。
  她一时不再变声,坦坦荡荡:“皇上知道我是女儿身,还是给了我这位子。今儿个虽出了些意外揭破了,但诸位久在锦衣卫,有些事应该也有分寸。该怎么办,诸位自己拿主意。”
  院子里又静了一会儿,然后陆陆续续有人抱拳:“是……”听着有些气虚,不过不要紧。
  朝廷官阶分明,圣意更不能违抗。她这个当上官的要继续做戏,底下有“上官不说我便装不知道”的默契就足矣。奚越于是满意地点点头,负着手大摇大摆地进了厅去,原本堵在门前的众人自觉地给她让出了一条路。
  杨川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好笑又有些讶然。
  ——这小师妹的魄力真可以。
  但这种自上而下的默契,最多也只是瞒着外人。奚越重新戴上面具或者易容之后,外出办差绝不会有手下戳穿她的女人,可在锦衣卫之中是瞒不住的。
  是以当晚,门达刚回府便被惊懵了:“你说他什么?!”
  “她……是个女的。”来禀话的百户抱着拳,“还长得特别漂亮……”
  “去你的特别漂亮!”门达一巴掌扇过去,在错愕中,心里倒放松了些。
  先前,他总怀疑这奚越或许就是奚风,过得战战兢兢。现在听说她是女的,虽然觉得震惊,但至少证明她断不是奚风了。
  他再与奚风不合,也一同共事了一年有余。心下无比地肯定,奚风是个板上钉钉的大男人。
  第28章 揭穿(二)
  门达碍于圣旨, 即便知道了奚越是女人,也不敢把她革职。奚越当然同样得给圣旨面子。
  她于是当晚就托人从京里又买了张面具回来,办案时还是会带上, 但在镇抚司中只有自己人时, 就没有必要了。
  当晚,她和杨川都睡在了镇抚司里,在各自办公的卧房里打地铺。杨川主动过来帮她,看看她那张精雕细琢般的脸,又看看搁在桌上的面具, 笑道:“我一度以为你是长得其丑无比所以易完容才好看, 没想到……”
  “啪”地一声, 奚越抬手就点了他的哑穴,杨川的声音辄止。
  她遥望了眼院子里值守的锦衣卫, 回身关上房门, 又踱回他面前:“易容的事不许乱说,不然我捏死你!”
  “……”杨川发不出声,摊手表示不解:为什么啊?
  “我白鹿门的独门秘术, 不想让他们知道!”奚越瞪着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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