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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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氏听到这名头,正吃点心的她定在了那里。“镇国公府?”
  银杏点头,把帖子打开呈了上来。
  徐氏将信展开,才看了两眼就露出了惊讶:“镇国公夫人邀我喝茶?”
  先前说是镇国公府有帖子给她,这就很稀奇了,更莫说是镇国公夫人请她喝茶!
  她扣下帖子:“我们跟镇国公府,有什么交情吗?”
  银杏摇头:“所有的交情,只怕是韩捕头与老爷那段莫名的交情了。”
  徐氏恍然:“是了,韩世子,多亏了他,宋家那位大儒才能纡尊降贵来咱们家教小孩儿。”说到这儿她立刻下地来:“快回个话,听镇国公夫人安排,她说哪日就哪日,她说在哪里就在哪里,我随时恭候!”
  管她为何要请自己喝茶,光是凭韩陌帮请先生这份人情,她都必须赴这趟约不可!
  “太太这是又要出门么?”
  话音落下,这时候门外就传来了鲍嬷嬷的声音。
  银杏连忙打了帘子,只见鲍嬷嬷亲自用托盘捧着一小砂锅汤,并两套碗勺进来了。
  屋里顿时飘起了鸡汤的香气,徐氏闻见,立刻道:“嬷嬷这怎么还熬了汤?”
  鲍嬷嬷微笑,走到桌旁把托盘放下来:“姑娘心疼太太,特地命仆妇去熬了这锅汤给太太补身。”
  徐氏打心里舒坦:“这孩子,办起事来真是处处周到。你们来的那样及时,我哪里至于就要补了呢?我吃一碗,余下的给她去吧。”
  鲍嬷嬷道:“姑娘那边的我已经留下了,太太只管放心用便是。”说完便先舀了两勺汤在碗里,自己先一口口地喝下去,然后翻过碗底给徐氏看过,这才把碗勺放下来。
  徐氏看呆了:“你这是做什么?”
  鲍嬷嬷另拿干净的碗勺盛出一碗给她,说道:“仆妇本不该在正房走动,但又唯愿太太能多体恤我们姑娘与二爷,因而心甘情愿想为太太做点什么。可太太今日才受了惊,仆妇不敢造次,惹太太不快,为避嫌疑,故而先试为敬,请太太安心。”
  徐氏听得如此,猜想她是被苏绶先前那副样子给刺着了,满心过意不去地道:“这是哪来的话?我为何要防备你?我不但绝不可能如此猜疑你。反倒还要多谢你,多谢婼姐儿。”
  说完她端起面前的汤连喝了几口,而后道:“这汤极鲜美,说起来,我得闲定要好好向你讨教厨艺才是。”
  鲍嬷嬷屈膝致谢:“太太不弃,奴婢随时愿意服其劳。每日的养生羹汤,我也是亲手给姑娘做的,不如自明日起,我也给太太这里送上一份?”
  “那敢情好!”徐氏当下就痛快的应下来:“不瞒你们说,其实我早就馋这口了!每日里就听丫鬟们说绮玉苑的饭菜有多香多精致,就是不大好意思跟婼姐儿开口讨人,怕她说我争嘴罢了!”
  她这番玩笑,气氛就轻松下来。
  鲍嬷嬷服侍她把汤喝完,看到桌上的帖子,便收拾好锅碗道:“太太忙罢,仆妇先告退。”
  徐氏看着帖子,笑道:“其实也无妨,有事也不在眼下,是镇国公夫人约我找时间吃茶罢了。”
  第183章 有人畏罪了
  给徐氏下手的到底是不是鲍嬷嬷,苏婼没办法给出准确的答案。按理说不应该是她。但难道她就真的有那么坦率吗?
  苏婼不相信。鲍嬷嬷这么在乎谢氏以及他们姐弟,那么就算谢芸是个严肃的人,她不也得想办法跟谢家联络上吗?先前苏婼在提到谢家为何没有再到苏家来的时候,鲍嬷嬷可是只说谢芸喜欢训斥人,丝毫没说过谢家到底有什么理由与他们断绝往来。
  不过苏婼也不急。苏绶不是正在调查凶手吗?如果最后证明是鲍嬷嬷下的手,那就证明鲍嬷嬷说谎,她与谢家之间应该有不可说的秘密。而如果不是她,那此人就一定与伤害谢氏的凶手有关。查案这方面,肯定是苏绶比他更在行,或许也更加有头绪。她只要静观其变即可。
  所以当天吟兰与采菱从苏绶那边回来之后,她只随口问了问经过便没有再追问什么。
  接下来两天正院那边也很平静。吴胜因为去了铺子里当差,与苏家铺子的往来也多了起来。他找来了天工坊近期出品的新锁图样,苏婼拿在手上看过就做了眉头。说是说新锁,实则却是换汤不换药。同样类型的锁芯,苏家至少已经延用了四五十年。就这个样子下去,天工坊还能维持声誉多久呢?
  闲来无事,就找来苏祈,把这些图丢给他,让他想想看还有什么办法做出革新。
  这是自己拿着笔在图上写写画画的时候,木槿疾步的走了进来:“后院里出事了!原本在正院负责烧茶的小丫鬟玲珑投井了!”
  苏婼手上的笔蓦地就在纸上拖出来一道痕。“为什么投井?”
  木槿走过来,在她面前的脚踏上坐下:“老爷已经查出来了,害太太中毒的毒药就投在了他房间的花里,那瓶花就放在太太日常坐歇的锦榻旁侧!”
  “……是什么花?”
  “牡丹!就是咱们院里送过去的牡丹!”目前说到这里的时候,喉头有些发紧,“这两日正院里看上去风平浪静,却原来老爷一点都没有松懈,他不知不觉让人来把太太当日去过的地方和所有东西都勘察过,最后查出来毒就投在了那片花中。藏在花蕊里的毒药粉因为走动,碰撞以及窗外的风吹动,而撒在了太太的茶盅里,还有炕桌上的点心里,于是就这么中招了!”
  “那为什么会查到是玲珑下的手?”
  既然花是她们这儿送过去的,那最应该怀疑的不就是绮玉苑的人吗?难道是鲍嬷嬷杀人灭口?
  “因为咱们院里送过去的花,不止当天那一次的花有毒。在之前用过的花瓶里,都查出来有残留的毒药。
  “而并不是每次的花都是咱们院里的人送过去的,反而每一次都是玲珑在院门口接了花拿到屋里。
  “所以比起咱们院里的人的嫌疑,玲珑的嫌疑更大。”
  苏婼皱眉:“这也不能证明她就一定是凶手。”
  “可是在出事的前两天,太太训斥了犯错的玲珑。玲珑跟他的一个表哥是青梅竹马,但他这个表哥却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经常在外赌钱,然后来找玲珑借钱。
  “玲珑一个二等丫头哪有多少钱?前几日就被银杏查出来她挪用了太太交给她拿去庄子里下发的月例钱。她这个胆子也太大了,本来按照家规是应该把她给逐出去的,太太可怜她,赏了她一顿板子后还是把她给留了下来,只是把她的钱给罚没了。
  “谁知她竟然还记恨起了太太,背地里与人说太太刻薄,还咒她来着,这些话都是有人作证的。”
  苏婼失语。
  木槿叹了口气,继续道:“昨日老爷不是查出眉目来了嘛,今日拿到了证据就让人去带她,结果她听到消息就畏罪投井了。”
  苏婼腾的站起来:“我不相信有这么巧的事!”
  木槿也跟着起身:“这是真的,现在人全都在正院呢!”
  苏婼不跟他多说了,抬脚就跨出了门槛。
  正院院门口内,正聚了一大帮人在此,各房的人都已经来了,当然年岁特别小的不算数。
  地上摊着一具湿淋淋的尸体,不知道究竟是以什么样的姿势投井的,她双拳紧握,扣在胸前。脸侧向一边,嘴微张着。脸上和露出来的手脚皮肤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苏绶脸色阴寒:“到底是谁走路的风声,让她听见了?”
  全场数十人皆都静悄悄。徐氏脸色苍白,定定地地着地上的玲珑喃喃吐语:“她怎么这么傻?怎么这么傻?”
  站在她旁侧的常氏恨恨道:“大嫂执掌中馈的日子不久,不知道有些奴才刁钻起来,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他们做不到。像这种竟然敢对主子下手的恶奴,让她逃过去,还真是便宜她了!”
  徐氏摇头:“不至于。”
  她眸色深沉,让人看不透她是觉得玲珑害她不至于,还是觉得玲珑寻死不至于。
  苏婼深吸气:“她投毒的证据是什么?是谁听到她背地里咒骂太太?”
  站在另一侧的黄氏抬头道:“是林嬷嬷听到的,就在早两天的夜里,林嬷嬷经后院里回住处歇息,听到她与东跨院里的春秀说话。”
  说完她朝站在人群里的林嬷嬷看去。
  林嬷嬷连忙站出来:“回姑娘的话,正是如此。当时与仆妇同行的还有正院里扫地的五嫂子!她也可以作证!
  “当时仆妇听着挺气愤来着,但五嫂子说这丫头也挺可怜,别急着去揭发她,待她回头好好去训斥她一番再说。
  “仆妇也就答应了!
  “谁知道没两天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林嬷嬷是黄氏屋里的人,苏婼与她也很熟的。便问:“那太太中毒之后,嬷嬷怎么没有及时说呢?”
  “奴婢不敢说,但是当天夜里就去找了五嫂子,姑娘可以问问她,看看我说的是不是真话!”
  顺着她的目光,苏婼又看到了一个扑通跪下地来的婆子。
  “姑娘饶命!奴婢也不知道会出这么大的事,更不知道凶手当真就是玲珑这死丫头!要是知道她真的有这胆子,借奴婢一百个胆都不敢相瞒啊!”
  第184章 他不该死吗?
  五嫂朝着地下磕起头来。
  她的额头实际上已经肿了起来,不难猜出在苏婼到来之前她已经认过罪。
  苏婼深吸气,又看向苏绶:“父亲觉得呢?玲珑真的是凶手吗?”
  苏绶望着地下:“已经从她的屋里找出来了毒药洒落的痕迹,就在砖墙缝隙里。缝隙里也有新的擦痕,与藏匿毒药的行为是对得上的。以及,在事发的前天夜里,她曾经私下出府,与她的表哥刘河见过面。毒药很可能是刘河帮她买的。”
  “得到刘河的供词了吗?”
  “已经派人去找了。”苏绶说到这里抬起了头,“应该也回来了。”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院门外已匆匆来了人,却是吴淳带着家丁,押着一个人大步走了进来。
  “老爷,太太,人已经抓到了。他就是刘河!赶到的时候这小贼还正想跑呢,还好我等去的及时。”
  押着的人被推搡在地下,跟着落下地来的还有一只脏兮兮的包袱。
  苏绶道:“把他的头抬起来!”
  刘河便被人拽住头发,扬起了头颅。
  这是一张一看就沉迷于酒色的脸。两眼浮肿,脸颊深凹,目光在头仰起的刹那满含慌乱,对焦到苏绶的时候,他整个人一阵抖瑟,下意识的往后退缩。
  然而当他听到苏绶接下来的问话,他就更不能自持了!
  “认识地上的人吗?”
  随着这句话,站在玲珑身前的下人们,立刻让出了视线。
  刘河脸色刷的变成青白,上下唇碰了好几次才发出声音:“认,认识。”
  “你是他什么人?”
  苏绶仍然像往常一样语气淡漠,但往常这样的语气让人觉得冷漠无情,可在此时却又想出来一种难以言说的威严——放在审问人的场合真是刚刚好了!
  “小的,小的跟她没关系!”
  仿佛为了撇清关系,刘河还往后挪了挪。
  苏婼看不得这样,抬脚往他后背踹去:“跟她没关系你跑什么跑?!”
  刘河被踹了个狗啃泥。旁边站着的一众人纷纷朝苏婼看过来,一个个张着嘴目瞪口呆。
  苏婼懒得理会他们,直接看向同样目瞪口呆的苏绶:“他要是不招,就直接扭送到官府去吧,说不定玲珑只是个旗子,真正的凶手是这个烂赌鬼!”
  这话一出来,各方都有了骚动。苏绶眉头动了动,然后目光扫向四方,最后落在已经吓得快晕过去了的刘河身上:“已经闹出了人命,确实应该让官府来过问过问了。来人啊!——”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
  刘河扑倒在地下,扯着嗓子告起饶来:“我招!我招!小的是玲珑的表哥,我们俩的母亲是亲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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