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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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看就是幼时相见情根深种,从此曾经沧海难为水,所以才不娶妻不纳妾直到今天。
  结果人还没到他手里,就要去给别人做侧室,依谢韫这凌厉的性子,自然是忍不了。
  可他又不会主动去跟桑窈说些什么,只会默默解决,这才有了这么一出大戏。
  他想让桑窈的这桩婚事泡汤,方法就是如此简单,直接解决掉陆廷。
  这完全是谢韫的行事风格。
  净敛张大嘴巴,他之前居然从未这样想过。
  好像很牵强。
  但似乎又很有道理。
  此时的桑窈并不知道事态已经朝着怎样离奇的方向的发展。
  她坐在谢家的马车内,仍旧不知自己应当怎么办。
  按照陆廷所给的期限,只要今天一过,便只剩下最后一天了。
  谢夫人虽答应下来去问问,但具体有没有结果还不得而知。
  而刚才被谢韫一打岔,她原本做好的思想准备又再次土崩瓦解。
  马车平稳,一路朝桑府的方向驶去。
  护送她的小厮一路未发一言,青石板被雨水洗的发亮,从外面偶然掠进来的清风,带着些许泥土的腥味。
  她曾经以为谢韫或许会成为她的转机,但事实也告诉她,她总是那样的天真。
  她其实并不怨谢韫,他们本就各有各的生活,不该因为一份不知真假的,虚无缥缈的喜欢就要求对方要做些什么。
  再说谢韫曾也帮过她的。
  不怨归不怨,她只是不太开心罢了。
  踟蹰了一路,最终也没鼓足勇气重新走下马车。
  但犹豫归犹豫,她知道自己最终,还是要去找陆廷的。
  还是明天再去吧。
  麻烦了一圈,她还是要去当陆廷的小妾。
  原先还是所谓的侧室,如今闹成这样,这次兴许真的是小妾了。
  她将脑袋靠在车厢上,闷闷的想,一天快要过去了,她身上的一切还是那样的糟糕。
  第23章 准备
  树叶翠绿,晶莹的雨水从上面滑落,继而落进湿润松软的泥土中,桑窈搂着裙摆从马车上跳下来,继而客客气气的同送她的小厮道了谢。
  绣花鞋上沾了泥土,衣裳湿了又干,她现在浑身都在难受。
  马车驶动,离开桑府,桑窈捏着自己带着潮气的裙摆转身,看见了此刻正倚在门上的桑茵玥。
  她穿着鸦青色的襦裙,妆容精致,正扬着下巴看着她。
  桑窈原就沉重的内心在看见她时又覆上一层阴影,她收回目光,不看她,烦。
  就在桑窈跨过门槛,从桑茵玥面前走过时,女孩悠扬的声音传了过来:“走那么快干嘛,怕我啊?”
  桑窈放缓脚步,回头道:“谁怕你了。”
  她想着今天亲身经历新学的那个词,又凶巴巴道:“别自作多情了。”
  桑茵玥跟上桑窈的脚步,道:“小呆子,你今天怎么突然会说话了。”
  桑窈又默默加快了脚步,瞧这话说的,桑窈越发不开心:“我又不是哑巴。”
  桑茵玥道:“刚才是谁送你回来的?”
  桑茵玥过来的时候,马车已经调转了方向,所以她未曾看见上面的谢家标识。
  桑窈平日深居简出,总喜欢自己玩,哪有什么朋友,这马车不是宫里的,也不是桑家的,那便只剩下一个选择了。
  “你去找五殿下了?”
  桑窈跨上台阶,朝自己的小院子里走,她平常心情好的时候碰见桑茵玥还会跟她说两句话,虽然这人最后都会让她心情变差。现在她心情不好,是一点都不想看见她,更不想听她在耳边阴阳怪气落井下石。
  “喂,说话。”
  干嘛命令她,桑窈抿着唇,就不吭声。
  桑茵玥笑了出来,道:“我知道了,五殿下不帮你是不是?”
  确实不帮,不过不是陆廷,而是另一个臭男人。
  这话戳桑窈心窝去了,她忍不住道:“关你什么事,你别跟着我。”
  桑茵玥见桑窈这种反应,脸上的笑意越发的深,她笑呵呵的道:“真没想到,都到这地步了五殿下居然也不帮你,我还以为他是故意等你去求他呢。”
  桑茵玥总是能准确的说出桑窈觉得刺耳的话。
  她推开自己小院子的门,简直被气的头顶冒烟,她道:“你能不能别说话了。”顿了顿,她又威胁道:“别再叫我小呆子了,你个大嘴巴!”
  因为桑茵玥嘴上不把门,所以府里人其他小姐公子都爱叫她大嘴巴,桑窈听多了也就学会了。
  她到底在高兴什么,这个蠢女人。
  连她都明白,她爹一被贬,整个桑家都好不到哪去,这些年她爹升官,对桑家来说用鸡犬升天来形容兴许有几分夸张,但大伯和小叔确实得了不少便宜。
  尤其是大伯,时任御史中丞,当初任职时可她爹没少从中打点,如今她爹遭逢意外,大伯连着问了她好几回,桑茵玥倒好,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她走进自己的院子,刚打算把桑茵玥关到外面,这人就眼疾手快的挤了进来,她道:“你敢骂我?我今天可是有事跟你说的。”
  桑窈才不信这人能有什么正事,她抿住唇,心道今天是躲不开她了。
  她看向桑茵玥,争取心平气和的道:“我今天心里烦,你能不能别跟我说话。”
  桑茵玥面色轻松,道:“不就是被五殿下拒绝吗,这有什么?”
  “你爹那么厉害,当初既然能从修书使做到今天,从那儋州出来,想必也不在话下吧。”
  这话她姐姐说的时候,桑窈只觉得姐姐真好,可桑茵玥说的时候,桑窈只觉得这说的什么屁话。
  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堂姐啊,烦。
  桑因玥一路跟着桑窈,自然而然的走进她的房间。扫视一圈后,见桑窈不搭理她,兴许也是觉得无聊,这才道:“罢了,我来找你是来问你借那个盘花簪的。”
  这枚盘花簪原是祖父从江南寻得之物,放在整个上京城也是十分拿的出手的稀罕宝贝。
  后来在父亲的多方暗示下,祖父将簪子给了桑窈,而旁的几个姐妹得的都是不足称道的小玩意儿。
  桑茵玥总好跟她借这簪子,她因为自己不用,所以大多数时候都会如她的愿。
  今天桑茵玥惹桑窈不开心了,她本不想借,可若是不的话,这人说不定又得死缠烂打一会。
  桑窈只得道:“那你拿了就得走,不要纠缠我。”
  桑茵玥:“你当我想待在你这。”
  桑窈没再理她,拖着一身粘腻湿润的衣裳行至妆台前,翻找了会才找出那个盘花簪子来,她将簪子收在掌心,然后回头去找桑茵玥。
  她脚步飞快,可才出去,就看见令她窒息的一幕。
  此刻桑茵玥正不管不顾的坐在她的榻上,绣花枕头被翻在一旁,那本被桑窈日藏夜藏的手册此刻正摊开在桑茵玥的腿上。
  桑窈生平第一回 感受到心跳停止的感觉。
  她顿了一瞬,随即喊了一声:“桑茵玥!”
  她快步冲上前,夺回了那个手册,将之死死地攥在手里。
  四周静谧。
  桑窈根本难以想象,这个册子被让旁人看见了会有什么后果。
  首先是上面那以她和谢韫为主的,不堪入目到堪称浪荡的内容,这若是传出去,别说嫁人了,她还怎么做人。
  其次就是谢韫的名声可算是毁了。
  虽然她才不在意谢韫名声如何。
  桑窈气的浑身颤抖,她指着桑茵玥,气愤道:“谁……谁准你动我东西的?”
  她捏着手册的手骨节泛白,因为太生气,情绪波动一大,她又开始惯性的鼻头酸涩,泪眼朦胧,以至于这句质问又带上了鼻音。
  桑茵玥还在愣神,她将目光缓缓挪到桑窈身上,像是极为不可思议。
  桑窈的心一下落至谷底,她气的说不出话来,只得愤恨的一跺脚,气的开始掉眼泪:“你滚开,我不借你了!”
  桑茵玥像是没听见一般,上下扫量着她,道:“小呆子,我真的没想到……”
  桑窈心中绝望极了。
  她不想让她再说下去。
  “原来你也喜欢谢韫,看不出来啊。”
  “我还以为你真的谁也看不上呢。”
  “……”说的什么?
  桑茵玥站起身来,胸有成竹道:“这是你写的吧,你暗中思慕谢韫,现实中却羞于表露,所以才在无人处写了这个东西聊以慰藉。”
  “小呆子,没想到你是一个这么喜欢自欺欺人的人。”
  “……”
  谁会喜欢谢韫啊!
  不是,她凭什么这么认为?
  事实都这么明显了,她为什么要七拐八拐扭到这么离谱的方向来啊。
  在桑茵玥眼里,谢韫迷恋她难道就这么不现实吗,她甚至想都没往这方面想。
  桑窈觉得自己又被侮辱了,刚想出声辩解,话到嘴边又被她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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