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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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灼。”莫森低声清晰地吐出他名字,被他嘴唇蹭吻过的修长手指微微握拢,想要从他的双手间缓缓抽出来。
  察觉到他指尖动作的意图,时灼收紧抱住他手掌的力道,将他微凉的掌心压在自己的锁骨上,指尖贴着他的手臂往上缠绕攀爬,头昏脑胀不受控制地想要钻进他怀里。
  莫森动了动变得能活动的手指,轻翻手腕钳制住时灼的下巴,将他的脸从自己身前抬起来,嗓音淡沉而又不容置喙地道:“时灼,看着我。”
  时灼被迫在他的指尖动作里抬头,桃花灼灼的眼眸乌黑而湿润地看向他。
  “知道我是谁吗?”莫森捏着他的下巴问。
  时灼在他手中胡乱点了点头,抬起上半身伸出双臂想要抱住他的腰。没有再伸手阻拦他朝自己扑过来,莫森顺着他的动作在床边坐下来,却始终不让他将脸往自己怀里蹭。
  “你再好好看看,”男人一只手钳住他下巴没有动,另一只手插入他黑色的发丝,强迫他近距离地对上自己的脸,“我是谁?”
  时灼开始频繁而又难耐地舔嘴唇皮,游离涣散的目光从空中落向他那双眼睛,麻痹凝滞的大脑中反复播放这三个字,似乎在短时间内遗忘了身体带来的灼烧感。
  “殿——”片刻之后,如同透过他那双情绪外露的黑眸,窥见了藏在深处不一样的东西,时灼声音微哑缓缓脱口而出。
  令人茫然的字音单独落入空气里,时灼困惑不已地止住了囫囵不清的话音。不过是转瞬即逝的眨眼间隙里,时灼脑中走马灯般地掠过皇太子俊美的脸。
  他随即想起来自己身处帝国边境城,皇太子尤里斯远在千里之外的首都城。眼前的人外貌上也与皇太子天差地别,这张平常而又淡漠的脸只能是——
  骤然从火烧噬骨般的欲念中抽离而出,时灼涣散的视线重新凝聚在莫森脸上。
  “……上校。”他轻喘着低声开口。
  莫森眼中的冷锐情绪霎时融冰,松开他的下巴将手从他发间抽了出来,神色平淡地用指腹蹭掉了他脸边汗珠。
  时灼这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湿透的衣服皱巴巴地被丢在身侧,他大半边身子伏在莫森的腿上,一双手臂紧紧搂住对方的腰。而清醒过来的他非但没有想要远离,心底反而在不断叫嚣着再靠近一点。
  只要再靠近莫森一点,他就不会像这样难受了。
  眼底止不住地流露出渴望与留恋,时灼望向莫森的眼神如同有火焰窜动。在那火焰引发出燎原之势以前,他松开抱住男人的双手回头勾过被角,卷过自己的身体将脸埋进了被子里。
  “上校,既然你不送我回自己房间,那就只能麻烦你先出去了。”时灼捂在被子里闷闷道。
  深知自己看他的眼神有多露骨,受药效控制的模样有多狼狈不堪,饶是时灼脸皮再厚也有些承受不住。甚至在等待莫森回复的几秒时间里,他还回想起了在战区服务军官的性工作者。
  意识到自己刚才做出的举动,与那些主动躺下的性工作者别无两样,时灼心头难免涌上了几分羞耻情绪。
  眼见他那张脸消失在被子下方,莫森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医生已经走了。”
  “走了?”时灼话中难掩愕然语气,下意识埋在被子里愣愣问,“……那我的药呢?”
  “拿药需要时间,”莫森话语轻描淡写地向他转述,“还有别的办法。”
  “……”
  他从被子下露出一双眼睛来,“我可以等,上校。”
  “你不可以。”莫森不带感情地驳回了他。
  “……”
  他想说自己真的可以等,无论还有多少种办法,都比与陌生人做那种事情好。但是时灼没能顺利说出口,准确的来说,是这药不给他说出口的机会。
  在张嘴发出声音的前一秒,他被再次席卷而来的汹涌浪潮裹住了。那双眼尾红意未退的眼睛里,迅速覆上一层薄薄的潋滟水光,时灼在被子下难以克制地蹭动了起来。
  被子好似夏日火炉般将他团团包住,让他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燥痒起来。汗珠顺着烧红的额角大颗淌落,在暧昧的音节冲破喉咙落入空气以前,意识沉浮间时灼半阖着眼眸咬住了被子。
  莫森沉着脸伸手要来掀他的被子,就见他受药效干扰已经思绪混沌,双手仍是下意识紧紧抓着被子不放。而当莫森去握他抓被子的手时,床上的人更是明显地挣扎了起来。
  他不再去动时灼的手和被子,将掌心贴上他温度发烫的脸颊。脸边传来缓解烫意的微凉触感,时灼的意识如同抓住海上浮木般,瞬间从令人沉溺的海潮中浮上来不少。
  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抛不掉的依赖与眷恋。
  忍不住将脸枕入男人的手心里,时灼的唇角贴上他略显粗砺的掌纹,呼吸声微重地着来回轻轻蹭动起来。直到莫森将五根手指微微握起,他张开的嘴唇不小心咬到莫森指尖,才终于从这种无意识的沉沦里醒来。
  清晰地认知到自己做了什么,强忍着不去攀缠莫森的手臂,时灼避而远之地将脸挪开,藏起眼底的隐忍与痛苦,侧头蜷缩语调不稳地开口:“……你先出去。”
  话音落下,对方松手从床边站了起来,却没有如他所愿开门离开,而是转身关掉房间里的顶灯,按开了摆在床头的暖黄夜灯。
  视线内从明亮到黑暗,再从黑暗到微弱暖光,时灼从滚烫灼烧中怔怔抬眼,发现他低头在按手腕上的终端,误以为他要将其他人叫进来,当下呼吸急促语气排斥抵触地道:“我不需要别人来这种事。”
  与平日里那副面上懒洋洋,惯常爱开玩笑捉弄身边人,偶尔也会装可怜博取同情,但多数时候都从容的样子不同,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似乎从眉梢到眼角,都少见地染上几分羞赧情绪。
  光线落在他那张漂亮却狼狈的脸上,从光里看他的眉眼变得脆弱又易碎。但即便是这样,他说话时的咬字与语气,仍旧带着难以撼动的坚韧。
  这似乎比他脱掉衣服的模样,更加让人移不开注视的目光。
  他忽然就有些明白,总督夫人为什么会给时灼送玫瑰了。抛开其他的恩怨问题不谈,这件事上他与总督夫人看法一致。此时此刻时灼的模样看起来,就像是废墟中淋过暴雨的玫瑰,让人想要亲手将他摘下来。
  “你说的这种事,是哪种事?”两秒的沉默过后,莫森轻轻滚动喉结问。
  时灼一半脸映在暖黄光圈里,一半脸陷在枕头旁的阴影里,断断续续地吐出模糊音节:“……不是做爱吗?”
  “不是。”莫森说。
  “……其他的事也不需要。”时灼低声喃喃。
  “不需要别人?”莫森语气莫测地反问,弯腰在床边坐了下来,“所以——”
  对方投在灯光里的高大身影碾过他眼皮,压在脚边的被子被男人高高掀了起来。有微小的风灌进来覆上他的皮肤毛孔,莫森宽大的手掌伸入被子下握住他的脚踝。
  “不是别人就可以了吗?”他淡淡补充。
  时灼眉间怔忪久久没有接话,下巴边很快就有汗珠不断滚落,一双眼眸在光与影的流动间,如春日桃花般愈发绯红艳丽起来。
  作者有话说:
  有小改动。
  第38章 痕迹
  时灼后来主动问起才知道,莫森低头去按手上的终端时,只是想将它设为免打扰模式。
  记不清有多长时间和多少次,但时灼觉得时间大概不短。甚至于到最后,他还觉得床头夜灯有些晃眼,主动伸出手去关掉了那盏灯。
  两人在黑暗中度过漫长的时间,结束后时灼已经是大汗淋漓疲倦不堪。但他的意识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耳中甚至能够准确地捕捉到,莫森在黑暗中缓缓走动的声响。
  对方的脚步声很快停在桌边,纸巾从盒中抽出的动静传来,他听到莫森在有条不紊地擦手。汗水从额前发尾流淌下来,隐约间似乎砸在了他抬起的睫毛间,时灼连抬手去擦的力气也没有,只动了动早已变得暗哑的声带,却什么声音也没能发出来。
  站在桌前的莫森如有所感般回头,刻意压低的声线中含着不易察觉的微哑:“怎么了?”
  时灼与他同吃同住这么久,自然毫不费劲就听了出来,心下不由得有些纳闷与费解。中了药需要的人是他,耗费精力与嗓子的人也是他,对方的声音这是怎么了?
  奈何漆黑一片的视野中,时灼看不见也摸不到莫森,只得暂且压下心底的疑问,在床单里轻轻挪了挪身体,感慨对方这张床又得重新换了。
  莫森听到动静朝他走过来,坐下来以前打开了床头小灯。时灼湿润光滑的脸庞瞬间映入灯光里,垂眸盯着他那张脸看了几秒,他伸出指腹压住时灼轻抬的黝黑睫毛,眉眼漫不经心地刮掉了他睫毛间的汗水。
  时灼下意识地望着他愣了愣,回过神来的时候抓住他手臂,想要在他宽大的掌心里写字。却发现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已经将两侧衣袖卷到了手肘位置,而露出来的那截结实流畅的小臂,温度微微发烫且布满了汗水。
  他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就见莫森将手从他指尖抽出来,如同没有发现他脸上的表情变化,“我去洗澡,你可以先睡一觉。”
  说完以后,对方起身关掉了床头那盏夜灯。没有给他丝毫反应的机会,视野内重新陷入无尽的黑暗,听着耳朵里莫森走远的声音,时灼心不在焉地将眼睛闭上。不过是洗个澡的时间而已,需要刻意叮嘱让他睡一觉吗?
  意识陷入沉沉睡梦中以前,时灼丝毫没料到他的洗澡时间,会比自己料想中的还要长许多。中途他甚至迷迷糊糊醒了过来,但主卧浴室里传来的水声始终没有停下。
  时灼轻轻抬起手上终端瞥了眼,距离他睡着前已经过去半小时。他忍不住在心中思索与猜测,让莫森帮自己做这种事,对方其实是不是不太情愿,所以才会花上这么长时间洗澡。
  这让他心中不免生出点惭愧来,同时也在察觉到对方毫不遮严的嫌弃后,心头涌起些微妙的失落与惆怅来。抱着这样新鲜而陌生的情绪,时灼又再次闭上眼睛丧失了意识。
  莫森洗完澡出来没有再叫醒他,他最后是早上自己爬起来冲的澡。被窗外刺眼光线叫醒的时候,莫森似乎早已不在房间里。整个主卧仍是弥漫着似有若无的气味,时灼第一时间从床上爬起来开窗透气,然后才厚着脸皮借用了对方的浴室。
  昨晚的衣服和裤子已经不能穿,时灼也不能在洗完澡以后光着出去,最后从莫森的衣柜里挑了套睡衣穿上。照莫森平日里的身量与尺寸来看,对方的衣服裤子是要比他大一点的。
  但也不会大上太多,他的睡衣时灼能穿,睡裤需要稍稍卷起来。换好衣服出来以后,他又将脏掉的床单与被子卷起来,才开门从莫森的房间里走出去。
  不想出门迎头就撞上等在门外的罗温,对方余光瞥见熟悉的家居服,想也不想地就回头张口喊道:“上校——”
  时灼那张笑容兴味的脸闯入视线里。
  罗温面上神色明显一滞,神情不敢置信地上下打量起他的穿着来。
  时灼倒是没怎么留意他眼中的震撼,只不愿意放过任何能调侃他的机会:“罗温,你对着谁叫上校呢?”
  对他戏谑的话语充耳不闻,罗温语气不稳地抬眼看向他问:“你、你——睡了?”
  “什么睡了?”时灼先是诧异挑眉,继而面露恍然大悟,“昨晚我是在上校房间睡——”
  “你和上校睡了?”鬼鬼祟祟地压低声音,罗温语速极快地打断他。
  “……”
  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时灼也跟着放小音量反问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罗温闻言,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来,随即在时灼的定定注视里,点点头朝他比了个手势道:“我知道了。”
  时灼略微迟疑地看他一眼,“……你真的知道了?”
  “知道了,”罗温重新恢复成严肃正经的模样,“刚才那句话当我没说。”
  说完以后,就转身朝走廊另一侧走去。
  时灼仍是觉得有些怪异,停留在原地目送罗温离开,就见对方在拐进尽头那条路以后,又毫无预兆地从墙角探出半张脸,远远肃然起敬地朝他比了个大拇指。
  “……”
  他就知道罗温没有理解自己的话。
  眼下再追过去解释也已经来不及,他决定先回房间换下莫森的衣服。不料回到房间里的时候,他推开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自己那张床上散开的被子,以及熟悉的被子下拱起的弧度。
  时灼呼吸都跟着顿了顿,瞥见床中央被子边的枕头里,有熟悉的黑色发丝露出时,下意识放轻了关门的动作。确保关门声响没有将床上的人吵醒,时灼放慢脚步轻手轻脚地走向床边。
  就见莫森双眼紧闭躺在自己床上,半张脸陷在枕头里似乎睡得很沉。时灼立在床边稀奇地盯着他的睡脸看,半晌目光滑到他露出的右边耳朵上,回想起了数天前在莫森的书房里,自己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损招。
  莫森面容做过改动这件事,他从发现对方身上没有腰伤起,就已经在心中有了模糊概念。毕竟星网新闻上的莫森·诺因,的确是长着这张平庸的脸没错,而睡在他床上的这个男人,并不是莫森·诺因本人。
  但他仍是忍不住想亲眼确认,男人戴在耳后隐秘的易容装置。按照罗温透露给他的信息,他们如果只从帝国研究院带出四枚,那么除去两人去港口用的那两枚,以及莫森耳朵上日常佩戴的这枚,他们手中应该还剩下最后一枚。
  这样的念头从心尖飞快掠过,时灼抬起一条腿压上床的边缘。
  床边受力轻轻凹陷了进去,躺在床上的人仍是毫无反应。时灼这才稍稍放松了警惕,伸出掌心撑在莫森熟睡的脸侧,以手脚跪撑在床上的姿势,低头朝他露出的耳朵后看去。
  可偏巧就在这个时候,侧躺的男人忽然面朝他转了过来,近距离地朝他露出完整脸庞来。对方熟悉的五官骤然在眼前放大,分明只是再平常普通不过的长相,可时灼还是无端端地心跳漏了一拍。
  权当作是被他的突然转身吓到,时灼双手撑在他脸庞没有动,确认过他闭着双眼没有醒,呼吸频率也依旧平缓绵长,时灼一只手从他鼻尖上方越过,位置从他的右脸边换到左脸旁,同时抬高左腿从被子上方跨过,垂下脸想去看他露出的左侧耳朵。
  床上的人没有再挪动脸庞,而是隔着被子拱起了一双长腿。猝不及防被他曲起的腿撞到,时灼手脚一软差点摔趴在男人身上。
  但好在莫森及时伸出双手,稳稳扶在了他的两侧腋下。男人躺在床上眯着惺忪黑眸看他,声音里带着几分没睡醒的低哑:“趴在我身上干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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