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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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零年代的警察体系里,分水岭以下的世界里,沙展既最高位者,是大批军装警和便衣探员们的长官。
  百分之九十几的军装警能做到便衣探员已是不错,不少老警察真的游一辈子街。而沙展真的是被作为职场极限目标去努力的,好多警员要做几十年才升得到啊。
  至今为止,女警拼学历、靠深造,直接大学考警校、去英国留学进修,然后起步既是督察的多,像她邱素珊就是这样啦。
  而从军装警起步,跟男人竞争做上沙展的就真的少。
  如果易家怡能乘此东风,在方镇岳内提的同时,也参加内提考试,被黄sir直批过关做沙展,那大概算得上最年轻的女沙展了吧!
  太争光!太荣耀!太值得大家替她骄傲了!
  这也能成就一番佳话,甚至可做传奇人物啊。
  如今家怡的名号在香江警察上层中彻底传开。一枪爆杀叶永乾的女警,已彻底跨过警员升沙展的困境。
  黄警司借此机会不拘一格降人才,这个承诺,太过给力,足以让人高兴得被震晕!
  邱素珊就有点替家怡感到眩晕。
  等方镇岳升督察,小家怡补缺内提沙展,岂不板上钉钉!
  快!实在是快!
  邱素珊啧啧品味,想到又忍不住羡慕起来。
  真是啧啧又叹叹啊!
  ……
  ……
  表彰大会结束,o记的领导和同事们,怀揣着复杂的情绪离开。
  cid的人却还留在办公室里。
  公共关系科留下要帮三位英雄多拍一些照片,黄警司这个总警司也要配合搭两张照。
  拍好之后,黄sir朝邱素珊招了招手,“易家怡的调度流程,我直接给过了。内部考试和面试以实际工作考核和功劳相抵,现在她是正式的cid探员了。无论是实际上的,还是流程上的。”
  “谢谢黄警官。”邱素珊朝家怡招了招手,一起站在黄sir面前行礼道谢。
  黄警司望着家怡,欣赏又欣慰地点头,郑重道:
  “一旦成为警务人员,你便要肩负起保护市民、维护法纪的重责。一份艰巨但令人振奋的使命,一个严峻但极有价值的考验。如果你已准备就绪接受这份挑战,警察正是你的理想职业。”
  “yes,sir!”家怡立正站好,极其标准的敬礼。
  黄警司微笑,又道:“今天就去做配枪考核,我已经跟那边打过招呼。快些拿到自己的配枪吧。”
  “明白,谢谢黄sir。”家怡手捏着胸前的奖章,面颊陀红,眼神坚毅又明亮。
  “好好表现,下次争取在年度表彰大会上见!”黄警司最后振奋一边,推开门扬长而去。
  家怡站在门口,低头仔细打量胸口挂着的勋章,绿色包夹黑色、中间画两条红线的挂带,银色的奖牌精雕细琢,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十分漂亮。
  大哥看到这枚警察卓越奖章,一定非常激动,家如和家俊肯定会争着抢着要试戴。
  家怡含着幸福又振奋的笑容,双手捧高奖章,低头轻轻亲吻。
  第79章 砵兰街果尸案
  接下来方sir带着两小只配合公共关系科拍照,其中一张三人齐刷刷朝镜头举枪的照片,被公共关系科督察郭sir选中,送去《日月报》等大型报刊,做头条主图。
  公共关系科的同事们,又充分发挥他们笔头子上的能力,和舆论宣传头脑,将近期香江警队各部门功绩集合到一篇文章中,发稿大肆宣传了香江警队捉凶破案的高效和强力。
  搭配连续一周关于大劫案在报业、电视等渠道方方面面的报导,接下来半个多月的时间里,香江的气氛都很不一般。
  不仅大家口中警察的形象变得格外高大和正面,罪犯们也都低调许多。没办法,叶永乾做了那么详尽的规划,警察都能忽然天降,团灭精英犯罪团伙,谁知道他们这些人搞事情的时候,是不是也有警察在暗中伺机而动呢?
  尤其最近香江警队各个部门的警察们都跟打了鸡血一样,搞青芽活动四处扫黄,每天同一个历年旧案被侦破的新闻,军装警当街捉贼都能跑近10条街不放人……警察杀疯了,罪犯和潜在罪犯都紧张兮兮夹着尾巴做人,这段时间也成为香江今年治安最佳时段。
  公共关系科郭sir也借家怡他们的光被夸赞,高兴起来整日往b组送花送锦旗送下午茶。
  b组‘最受欢迎’的名号打响,连刘嘉明、gary两员年轻探员在警队中出入,都显得更加威风有牌面了。
  在众人眼中,他们好像比电影中叼着雪茄的大佬们更帅更嚣张。
  没办法,大功之组,风头正劲啊。
  但在这样的时段里,小家怡就有许多烦恼,因为她形象好,有代表性,又是击毙匪首的人物,公共关系科后续一直拉她拍片子、拍视频,各大报纸都来堵门,想要采访。
  她实在不堪其扰,简直快没有时间去茵姐办公室读档案、喝红茶,太忙也太烦啦,连走在街上、出门吃饭都会被认出。
  她就算现在锻炼的不那么社恐,但到底也不是个社交牛人,总不能每天戴口罩出行嘛。这几天的经历彻底打消了她偶尔想当大明星的念头,不得行,不得行!
  于是,在事情发酵到第十二天时,家怡决定换个发型!
  刚坐在理发店里的时候,她还挺兴奋,挺期待的,笑嘻嘻展眉挑唇,情绪稳定。
  但当长发扑簌簌落地,彻彻底底离她而去,心里忽然开始不是滋味起来。
  窗外风雨交加,理发师冷漠着面孔大刀阔斧的咔嚓下剪,家怡莫名悲春伤秋起来。
  敏感的女孩子,长发没了,总该哭一鼻子。
  古有黛玉葬花,今有易家怡哭长发嘛。
  家怡觉得这个仪式感很重要,就算没泪也应该揉出两滴来,权当跟长发道别的形式。
  哪知情绪刚酝酿起来,理发店门上挂的一串铃铛忽然叮叮咚咚响起个没完,呼啦啦涌进来五六个打着破伞被雨淋得很狼狈的壮小伙子。
  易家怡左右两边的空位一下就被坐满了,她东张西望打量间,对上右边偏分黄毛的视线。
  黄毛一见她看过来,立即笑道:
  “阿妹仔靓得狠呐,短发靓过袁咏仪,几岁啦?有没有拍拖对象啊?”
  易家怡的眼泪瞬间烟消云散了,她对着镜子摸了摸脸:“很靓吗?”
  “靓啊!”坐在她左边的青年也不甘人后,夸她夸得好大声,积极的不得了。
  易家怡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鬓角。她骨子里的敏感多思,完全被地道老港市民野蛮生长的随性狂野压制了。
  家怡对着镜子照了照,忽然后知后觉黄毛他们可能是在把妹。
  理发师撤走肩上的围布,她站起身,板起面孔道:“少嬉皮笑脸,理你们的发吧。”
  陌生的年轻人们善意大笑,与她道别。
  家怡摇头笑笑,交钱后昂首挺胸离开。
  她心情雀跃,脑内浮现一个词:油麻地袁咏仪。
  偷笑,她拨开雨伞,刷一下撑进雨幕,人也逐渐消失在蒙蒙雨中。
  只留理发店中几位年轻人,还在讨论到底是短发妹更靓呢,还是长发妹更靓。
  ……
  ……
  夜晚窗外狂风仍在肆虐,天气好像一下就变得凉爽,又一下子就过于阴冷了。
  家怡剪了短发十分不习惯,只觉得脖子后面凉飕飕的,睡觉时不得不将被子往上拽拽,将脖子捂得严严实实,才觉得暖和起来。
  当她裹紧自己,在温暖的被窝中逐渐入眠时,城市的另一条街巷,窗帘严密的格子间中,仍有人在狂欢。
  暴雨连绵的夜晚,阻挡不了欲望。许多人仍要想尽办法寻欢作乐,另一些人则在这些需求出现于市场上时,将自己如荔枝般剥去糙皮,露出白嫩多汁的果肉,充做货品,双手呈上。
  狂欢直至凌晨,最爱熬夜的人都开始觉得困乏,才终于哑火收声。
  人们探头探脑鬼鬼祟祟步出红色乐场,确定四周无人,踏上街巷,才挺胸抬头不再畏缩。
  大家有的两两作伴,有的形单影只,依次离开砵兰街,向周围四散。
  凌晨五点多时,砵兰街边一处旧楼社区中,穿黑衣戴黑帽、将黑色围巾拉至鼻子上方的瘦长人影闪出一栋楼门,在持续不断的低频轰隆声和雨歇后清晨特有的清幽杂响中,快速逃离。
  直至走出这一方社区,行至街道上,人影才撑起雨伞,摘掉自己沾了些许血迹的胶皮手套,丢入被雨水浸泡着的垃圾桶。
  胶皮手套滚卷在一叠叠报纸中,血水迅速被雨水稀释,渗向其他垃圾和旧报纸,染红了报上刊登的神勇警探照片。
  逐渐地,更多雨水流进垃圾桶,又悄无生息将这些血水冲刷。
  手套彻底被冲净,报纸也逐渐褪去艳色,恢复泛黄泅湿的暗色。
  ……
  ……
  东方鱼肚白,清晨暴雨收敛,只剩毛毛细雨。
  窗沿滴滴答答落雨声,居民区住户倒水、烹饪等生活响动,以及偶尔吵闹的犬吠和人声,将整座城扰醒。
  今天休假结束,家怡穿上三福哥送的雨衣套装,搭配防水防滑运动鞋,一路跑步上班。
  剪短发后,她整个人的气质都更清爽了。
  少了些柔软,多了点英气和率真。包裹严实的跑在路上,身形修长,动作利落,难辨雌雄。
  台风天过后的街道上,好多环卫人员在忙碌。清理积水、通下水道、扫走被暴雨打落的树叶,在车流过剩的车道,也有交通警察在雨天维持秩序。
  家怡甚至还看到一位小少年,顶着黄色浴帽,在滑脚的马路扶老婆婆过斑马线。
  感动得一塌糊涂时,她听到行至人行道上的小少年对老婆婆说:“婆婆,我晚上想吃鱼,你做给我吃好不好啊?”
  老婆婆答:“阿明喜欢吃,当然好哇。”
  哦,原来是亲婆孙。
  雨帽下的家怡忍俊不禁,原地休息几秒,又继续慢跑前行。
  临近油麻地警署时,路边有一棵树的树枝被台风吹断。两位年轻人正帮忙将树枝搬到一边,家怡也上前搭了把手。
  跑到警署时,她心情变得格外好,不仅因为运动使人分泌多巴胺,也因为路上看到的可爱画面,和自己做好事帮到人后的自我满足。
  ……
  经过半个月的修养,方镇岳的伤已经好得八九不离十。
  这段时间全港治安转好,重案组都变得难得清闲。没有大案的时候就查旧案,捋逻辑、重做化验、勘察和走访,总之不需要捉凶,大家都轻松很多。
  大清早起床后,他在家里别墅步向庭院的台阶处上下往复蛙跳100次,开车到警署后又去健身室做单臂引体向上30个,仰卧起坐50个,满身大汗却酣畅淋漓,步出健身室转向男性更衣室时,正对上同样满头大汗的易家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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