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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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岳棠。
  *
  入夜,待林峤睡着后,简昱舟独自驱车驶出徽山别墅大门。
  简氏旗下某高端酒店。
  岳棠两个小时前已经等在这里,简昱舟进门后,她一边引着简昱舟往套房客厅走,一边汇报情况。
  “先前跟着太太出门就瞧见过一回,当时以为是巧合,今早又在徽山北入口撞见,相机里都是太太的照片和视频,最近的日期是昨天,太太和朋友在远山滑雪场。”
  “……”
  “是俞家的人。”岳棠总结道。
  大气沉稳的黑皮长沙发前。
  奄奄一息的男人宛如破布被扔在深灰色地毯上,浑身是血,已经不成人样。
  男人意识模糊,半眯着眼,恍惚间,擦得铮亮的男士皮鞋闯入视野,皮鞋的主人似乎在他面前的沙发坐了下来,并翘起二郎腿。
  紧接着,熟悉的恐怖刺痛从头皮传遍四肢百骸。
  男人疼得冷汗涔涔。
  同样的药物,在过去十几个小时的时间里,至少有十针从他的手臂、脖子或头皮注入体内。
  如同回光返照,男人浑噩的大脑在几分钟内恢复清明。
  力气也恢复了些,足够支撑他睁开眼睛。
  看起来比他的主人俞大少更冷酷的男人双腿交叠坐在沙发上,气场冷肃威严,气质矜贵从容,对方面无表情开口,用看死人般冰冷淡漠的目光看着他。
  “说吧。”
  男人战战兢兢,缓缓陈述……
  “五年半前,俞大少叫我去盯一个女孩,对方是林氏地产的千金,刚满十五,俞大少叫我每天向他汇报女孩的情况,几点出门、去了哪儿、见过谁、做了什么、吃了什么……”
  男人将几年来俞大少如何吩咐他盯人,如何要求他事无巨细记录女孩的生活,以及他对俞大少的诸多猜测一并道出。
  足足说了三个多小时。
  作为俞家从小培养的暗探,他不怕死,但生不如死的滋味太难熬了,他想痛快的死,只能对不起主人。
  “照片和视频还有吗?”岳棠问。
  监视一个女孩长达五六年只为虚无缥缈的儿女私情,她实在无法理解堂堂俞家传承人怎么会干出如此没脑子的蠢事,俞家的老头子们都是睁眼瞎么,选这么个传承人。
  男人连忙应,“有,有。”
  第191章 很多条离婚理由
  深夜两点半。
  简昱舟回到家。
  许是肌肉酸痛的关系,林峤睡得并不安稳。
  清浅的沐浴清香袭来,男人靠上来贴她,结实的长臂从身后缠上她腰肢,将她囫囵圈进温热的怀抱。
  她倏地睁开眼睛,扭动肩膀挣扎,“你走开,回客房去睡。”
  “别动。”男人的嗓音听起来很疲惫,“让我抱抱。”
  “不行。”林峤不愿意,“说好分床睡,半夜又来爬人家的床,你不讲武德。你下去,要不然我去客房。”
  男人不依,放软语调抛出条件,“明天拟离婚协议。”
  威胁。
  赤裸裸的威胁!
  无名火噌地蹿上林峤的天灵盖。
  “让我抱会儿,你睡着我就走,峤峤……”简昱舟的唇压在她耳边呢喃低语,态度是从未有过的软。
  声音听着有点幽怨。
  好似被丈夫冷落的深闺怨妇,怪可怜的。
  这招软硬兼施成功拿住了林峤的七寸,她不情不愿点头,“我睡着你就去客房,不许再骗我。”
  “不骗你。”简昱舟收紧手臂,给人要把人揉进骨血的错觉,林峤难受地挣了挣,缠在腰上的手臂这才略微松了些。
  *
  清晨,大雪纷飞。
  林峤醒来,床上只有她一个人,男人坐在落地窗前划着平板屏幕,另一半床铺带着余温。
  骗子,根本没去客房。
  林峤心里腾起股火,想发作又没抓住现行。
  休息了一天,疼痛减轻许多,在简昱舟搁下平板走向床榻时,她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协议几天能拟好?”
  第一句话就是问离婚协议,简昱舟不悦地蹙眉头,和煦的面容覆上一层阴霾。
  “吃完早餐再说。”
  林峤在房间窝了一整天,简想让她下楼放放风,洗漱完二话不说抱起她就往楼下走。
  她象征性挣扎了两下,装作被逼无奈一脸憋屈的模样。
  等明天身上不那么酸软了,万里挑一的峤峤再也不受这种该死的屈辱。
  她暗暗起誓。
  用餐接近尾声,简昱舟状似漫不经心地问:“离婚程序里有调解环节,关于离婚理由,想好怎么答了吗?”
  有调解这一步吗?林峤不太肯定。
  就算有吧。
  她搁下刀叉,擦了擦嘴角,“性格不合。”
  性格不合,不伤害任何一方的自尊,不怪乎电视剧和小说里的主人公们喜欢用性格不合宣告一段亲密关系走到终点。
  怎料简昱舟却不同意,“这不是理由。”
  “严格来说你我性格互补,十分适配,在这件事之前一直相处得很愉快,至于依据,我在非洲时告诉过你——”
  “在脱离外界纷扰的封闭环境,时间被迫放慢,当只有彼此在身边,随着时间推移,优点会无限缩小,而缺点会不断放大,如果还能彼此忍受,相安无事度过两个月的时光,则说明从性格契合度来说,双方很合适在一起过一辈子。”
  林峤:“只是应付调解员的话术,不用太较真,口径统一就行。”
  简昱舟慢条斯理,也搁下餐具,看向她的目光认真专注,“我说过以后不骗你。”
  “昨晚就骗了……”林峤嘀咕。
  简昱舟听不清,但从她压低眼睑回避他的视线、腮帮子不满的鼓起、字含在嘴里嘟嘟囔囔等一些列欲盖弥彰的小动作,大抵能猜到她在嘀咕什么。
  吐槽完,林峤若无其事抬起头,“说辞是对调解员说的,要骗也是骗调解员,在不伤害第三人的前提下撒个小慌就能省去麻烦,何乐而不为?”
  简昱舟给出的解释是——
  “在我这里,不骗的含义包括:第一,不直接欺骗被承诺人;第二,事关被承诺人,若非万不得已,不主动制造谎言。”
  林峤有点懵,“什么叫不主动制造谎言?”
  简昱好心替她翻译,“用‘性格不合’几个模糊笼统的字概括离婚缘由,是不符合事实情况的托词,即是撒谎,而撒谎的主观动机仅仅因为不想说实话,而非万不得已。”
  这是什么顶级理解?
  不是应该怎么省事儿怎么来,怎么减少不必要的询问和等待怎么来么?他们撒他们的谎,调解员又不会少块肉、少挣一毛钱。
  林峤瞠目结舌,抽了抽嘴角。
  然后听男人补充了句,“应当向调解人员如实陈述离婚动机,以及不可调和的矛盾点。”
  不等她捋顺,又说,“离婚由你提出,理应由你向我告知必须离婚的理由,当然,理由可以捏造,只要让我信服即可,如此我向调解人员陈情时就不存在‘骗’的负罪感。”
  一通云里雾里的发言把林峤绕晕了。
  她捋了半天才捋出点头绪。
  大概意思就是说……
  “性格不合”这个理由无法说服他,而他又不愿意向调解员说谎。
  搞明白这一层意思,林峤再次陷入沉思。
  简昱舟也不催她,静心等着。
  “都要离婚了,你不用恪守‘以后不骗我’的承诺。”男人不愿意骗调解员这事儿多少有点死脑筋,林峤想把他掰正,转念一想拿到离婚证就彻底一拍两散了,懒得管。
  未来他不知道会娶谁,傻子才替其他女人调教老公。
  “我简昱舟许诺的事情,从无更改。”这一刻,男人眼底透出坚定的锋芒,令人尤为动容,林峤不禁怔了怔。
  简昱舟坚持要讨一个既能说服他,又能说服调解员的离婚理由。
  林峤拗不过,都走到离婚这一步了也不好向人家撒娇卖萌蒙混过关,只能绞尽脑汁想借口。
  于是……
  “我厌烦你了,你也厌烦我了,感情破裂,无法挽回。”
  “你厌烦我是事实,但我对你还保持新鲜感,短期内不会厌烦,感情并不算彻底破裂,仍有挽回的余地。”
  “……”
  “你有暴力倾向,经常害我伤痕累累,三天两头出不了门。”
  “亲热时造成的爱痕,在调解人员看来是夫妻恩爱的表现,放在任何人身上也都会这么认为,并且我没有暴力倾向,从未动手打过妻子。”
  “……”
  “我有暴力倾向,有前科,因为打人进过派出所,现在烦透你了,控制不住想揍你,诅咒你出门被车撞、想毒死你、考虑过趁你熟睡砍断你的脖子。”
  “派出所没有你的案底,俞风川也没有做伤残鉴定,所以前科之说不存在,再者,你不会舍得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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