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大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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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的意思,是说他的王妃举世无双,世上再没有第二人学得来?
  周围人都楞了一下,张婉儿动动嘴唇,突然有些羡慕魏青棠。
  宸王看着性子冷清,但每个字都是实话,比起她这个嘴上说多么多么爱她但感觉不到一丝情意的夫君,她宁可要真心。
  魏青棠受宠若惊地盯着云殊。
  尽管知道这杀神爱护她,但没想到自己在他心目中有这么高的评价,她翘起小拇指在他掌心里挠了下,眨眨眼,示意谢谢他的嘉许。云殊摸摸她的头,淡笑不语。
  云岚没想到嘲讽不成反被秀了一波恩爱,气得连灌两杯闷酒。
  不过没什么人理他,只有温长衍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这时场上东南角传来悠扬的曲调,一排排曼妙婀娜的舞姬登上舞台,长袖轻甩,披帛舞动,宛如蟾宫月娥,引得叫好连连。魏青棠心不在焉地看着歌舞,眼睛不停往魏九方向瞄。
  那老贼今日沉默得很,坐在矮案后专心饮酒,魏青棠听了宋离分析认定他会动手,然而看他这闲散模样,一时又不确定起来。
  正想着,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惊呼,一个小太监跪在云殊脚边道:“奴、奴才知罪……奴才知罪!!!”
  小太监手里的托盘摔在地上,那盘上呈的酒盏大半泼洒出来,浸透了云殊左边衣裳。
  魏青棠秀目一瞪站起来:“有什么没有事?”她绕到云殊左边看了看,还好,只被泼了冷酒,若是换成热汤那就糟了。
  小太监抖得更厉害了,伏在地上半响发不出声,魏青棠狐疑看他眼,奇了,这种大宴上出错的概率很低,而且还泼到云殊身上……
  她眸子眯了眯:“你是哪个宫里的。”
  小太监一愣,身后莲衣叱道:“没听见魏……宸王妃问你话吗?”
  小太监颤声道:“奴、奴才是……毓秀宫的。”
  魏青棠蹙眉,她对这宫中分配不是很熟悉,毓秀宫归谁统领也不清楚。
  哪知那小太监突然扑过来大声哀嚎:“奴才知错了、奴才知错了!求王妃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奴才这条狗命吧!奴才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王妃啊!”这番动静顿时引来不少目光,大多数人都不知发生了何事,只看那小太监哭得凄惨,加上魏青棠早先恶名,顿时先入为主地认定是她在欺人。
  望过来的目光一下子变得复杂难言,鄙夷、嫌恶。
  魏青棠好笑地看着那太监,想不到朝宴他也敢耍这种手段。
  正要开口,明武帝的声音传来:“出什么事了?”
  魏青棠抬头,正好对上帝王不悦的眼神。
  她启唇欲言,突然“啊”得声,那小太监脸色瞬间卡白,他伸手在空中乱抓两下,立时倒地,有宫人上前查看,低呼道:“死、死了!”魏青棠眉一挑,便见云殊收回屈弹的手指,他指尖还残留着一滴水珠,此刻轻轻挥去,那水珠落在案上的一只白玉酒杯上,咔得一声,酒杯碎裂,化作片片碎玉。
  霎时间,全场一静。
  温长衍和莲衣眸瞳剧缩,离得近的大人们相顾骇然——那小太监明显是死在宸王手上,这样众目睽睽夺人性命,霎时间让已经淡化的修罗之名再次回到脑海。魏九细目也不易察觉得眯了眯,好一招化水为刃,这样轻描淡写的杀人功法,可见云殊的武功之高超乎想象。
  明武帝皱了皱眉:“拖下去。”不快地看了眼二子,这大宴上见什么血啊。
  然而云殊视若罔闻,轻袍缓带地起了身:“本王更衣。”
  他看了眼魏青棠,淡然转身离开。
  全场所有视线目送,等那袭白衣再也看不见,才有人悄悄松口气。
  张婉儿低声道:“宸王妃,宸王爷他、他一直都是这样麽?”动辄不如意就杀人,这也太可怕了!
  魏青棠苦笑了一声,看着那个被拖下去的小太监,暗道他若非算计自己,也不至于让云殊夺命……然而跟张婉儿是没法解释的,只能道:“不是,阿殊他很少会这样的……”
  二女咬着耳朵,那厢叶贵妃道:“宸王妃。”
  魏青棠被她点名连忙起身:“叶母妃。”
  叶贵妃温婉却不赞同的目光看着她:“宸王性子冷清,杀伐过重,你平日还是要多规劝他……”她以为云殊只是被太监泼了酒就动手杀人,魏青棠想要解释,余光扫到魏九阴寒的盯视,又改了口,“是,吟越记下了。”
  她回到自己位置坐下,见魏九还盯着自己,心道不对。
  那老贼不是在看她,而是看她身后刚离开的云殊!
  老太监的眼神很诡异,像是恼恨与忌惮,又像是松口气。回想起刚才那小太监的举动,魏青棠猛地想到,莫非那人是他派的,目的就是为了支走云殊?
  这念头一起,她越想越觉可能。
  云殊和孟玉楼不同,他在朝臣心中的敬畏、百姓心中的威望是深刻入骨的,有他在,便如同一根定海神针稳定人心。如果魏九要动手,就必须支开他,乱中取胜!
  魏青棠想到这儿,脑门出了一层冷汗。
  这时人群中响起一个蹩脚的声音:“贵国的将军的确厉害,不知道你们的才艺是不是也这么精彩?”
  众人纷纷望去,只见一个高鼻绿眼的胡人坐在那儿,用并不流畅的汉话点评着。
  大臣们一时有些茫然,没听说今天邀请了外疆使臣啊!
  孟玉楼起身绕到御前:“皇上,这位就是末将从北戎擒来的二王子,耶那罗。”
  耶那罗?
  人群顿时鼓噪起来。
  北戎大败,皇庭都被捣毁了,这耶那罗应该是阶下之囚,如何能大摇大摆地与他们并座,还好吃好喝地招待着?
  面对大臣们不解的目光,孟玉楼只得沉声解释:“皇上,臣虽擒来耶那罗王子,但北戎乃游牧之族,北戎王举朝北迁退到塞北的漠河,等他们休养生息过完这个冬天,又可以卷土重来。皇上,这是一场无休止的战争,臣以为没有必要把所有兵力耗在那里,所以斗胆带二王子回京,就是希望能以他为人质,与北戎王和谈!”
  此话一落,朝宴顿时炸开了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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