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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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光看见苏妧站在不远处流泪,抬手就拿起手边的茶盏朝苏妧泼去。
  冬日的茶水滚烫,屋中炭火也是旺盛。
  放置许久的茶也不见凉下来。
  苏妧只感觉露在外头的脖颈与手刺痛非常。
  滚烫的茶水全部都泼在她的衣裳上。
  火辣辣的疼,逼她的泪簌簌朝下掉。
  屋外闪过几道人影。
  苏妧隔着眼中水汽,看见一道玄色的身影将她给扶住。
  “没事罢。”陆砚瑾眉头紧锁,眼眸中有难得的担忧。
  看见陆砚瑾,苏妧就想要放声大哭。
  可惯来隐忍的她只是紧紧咬住下唇。
  “别咬。”陆砚瑾声音很轻。
  粗粝指腹擦拭掉苏妧唇瓣上的血,她又疼了。
  周氏直愣愣站在原地,地上还掉着她刚才拿起的茶盏。
  老祖宗勃然大怒,“你这是作甚,你可有半分陆家夫人的样子。”
  周氏表情狰狞,“我是夫君明媒正娶的妻子,我如何不是。”
  老祖宗气的扶着心口坐下,“若不是当年你有了身孕,瑾哥儿父亲定要迎你入门,不然我是万万不会答允。”
  周氏哭着看向陆砚瑾,陆砚瑾说不出话来。
  “母亲,先回去休息。”陆砚瑾轻声对她道。
  周氏上前,拉住陆砚瑾的衣袖,“瑾哥儿,你是不是也要帮她说话。”
  手指向苏妧,女使在帮苏妧用帕子擦拭。
  沾着冰水的帕子让苏妧一激灵,更让她怕的,是方才周氏的模样。
  陆砚瑾语气中的无可奈何加深,“母亲,您现在情绪激动……”
  周氏一把将陆砚瑾的手甩开,“瑾哥儿,连你都不站在母亲这边。”
  说着她又抱住陆砚瑾的胳膊,“我只有你了瑾哥儿。”
  “你父亲去世,母亲只有你了啊。”
  许是情绪波动的太大,周氏就这般直接晕在陆砚瑾的怀中。
  一向沉稳的陆砚瑾方寸大乱,抱起周氏快步朝外面走去,“叫郎中。”
  苏妧眼睁睁看着他离开,没有一句话。
  唇瓣之上还残留着他的手余温,可他就这般直接走了。
  她明白,婆母受伤他应该紧张的。
  可她,也是他的夫人啊。
  方才他并未提过一句,要帮她叫郎中的话。
  家中的几位爷们都到了,一场闹剧,事情也没有解决。
  老祖宗让众人都下去,苏妧也被芸桃扶着慢慢朝外走。
  陆淮瑀在身后追上来,“四嫂嫂。”
  苏妧杏眸噙着泪,水盈盈的,唇色潋滟,小脸上满是委屈。
  陆淮瑀从袖中拿出一罐药膏,“这是京中最好的药铺配的烫伤膏,嫂嫂拿去用。”
  苏妧脖颈处已经红得不行,即使过了这般久,仍旧刺痛。
  盯着陆淮瑀手心中的药膏,苏妧谢他,“多谢六弟。”
  陆淮瑀摆手,“无妨,正好是身上带了。”
  苏妧魂不守舍的点头,他对自己,还不如旁的弟弟。
  陆淮瑀还会给她药膏,可陆砚瑾一句话都没有的离开。
  芸桃扶着苏妧回房,脏掉的衣裙都褪下,唯留小衣。
  看着苏妧脖颈上的红痕,芸桃眼中含泪拿着木棍帮苏妧上药,“若是以后留疤可如何是好。”
  苏妧也疼得不行,手紧紧攥住身下锦被。
  不大的小脸上是隐忍的表情,贝齿又自觉的咬上下唇。
  门在这时打开,苏妧慌张的将被子全都抱在身上。
  只是玉臂还露在外头,与满室沉暗的色调不同。
  她是屋内的绝色。
  陆砚瑾黑眸看向苏妧,神思未有太大的变化,依旧冰冷。
  抬腿朝床榻边走来,伸出手对芸桃道:“药给我,你出去。”
  苏妧还在气恼,他不是不管自己了。
  将泪珠给抹掉,陆砚瑾眉头紧锁,“哭什么?”
  苏妧甜腻的嗓音掺些鼻音,“疼。”
  陆砚瑾叹口气,看见苏妧脖颈上的伤。
  用木棒蘸取一些,朝她伤口上擦去。
  外头盒子上的字被陆砚瑾看到,他状似不经意问,“药是何处来的?”
  苏妧闷声一会儿,终是敌不过他摄人的黑眸。
  “六弟给的。”
  陆砚瑾指骨一紧,“你何时同六弟有了交集?”
  苏妧拥着被子的手一顿,他这话什么意思?
  难道她在府中就不能认识旁人?
  难道就不许旁人对她好?
  又或是,他以为自己,就是个水性杨花之人?
  苏妧赌着一口气,“夫君想说什么直说就说。”
  陆砚瑾手一紧,“苏妧,你莫要胡闹。”
  苏妧声音柔糯,话却愤愤,“我如何胡闹?”
  她先将药膏拿过来,“六弟看我伤了,才会用我药膏。”
  “可夫君,你只顾着婆母,可曾想过我?”
  陆砚瑾冷眼瞧着她,轻嗤道:“苏妧,她是我母亲。”
  然后呢?
  难道就不能寻两个郎中,就不能着人关心她一下。
  陆砚瑾都没有。
  苏妧丧气的坐回床榻,她愈发觉得,不告诉陆砚瑾当年事情,或许真是对的。
  “夫君为何要让我搬来主院。”
  苏妧脸上少见的倔强,“只是因为,你我有了夫妻之实吗?”
  第十四章
  陆砚瑾将手中药膏放下,“苏妧,不要随意攀扯别的事。”
  浑圆柔白肩头还露在外头,上了药膏伤处显得更红。
  陆砚瑾克制自己挪开眼,“明年春闱将近,六弟不能分神。”
  苏妧得不到他的答案,反而还从他的话中得出些旁的意思来。
  她并未主动去找六弟,况且两人一直规矩守礼。
  难道她在陆砚瑾的心中,就如此不堪。
  苏妧小脸难得有讥讽的意味在,“原来,夫君就是这样想我的。”
  她朝里头坐些,将脚也全部都给收回。
  白皙的脚背掩藏在锦被之下。
  他如何想?他不过是提醒苏妧,莫要总是去招惹别人。
  陆砚瑾声音听起来不耐,“我让你搬来主院,是因为你是我的夫人。”
  后头的嗓音也更加冷,“你同六弟的事情,本王尚且不再提。”
  苏妧将头给扭向里头。
  她有些后悔,后悔不该搬来主院。
  在偏房时,她想要如何放声大哭都不会有别人知晓。
  可是陆砚瑾在这,她不想让陆砚瑾看到她的狼狈。
  陆砚瑾许久都未见她说话,用手将她肩头掰过来。
  小心避开她的伤处,“你在闹什么脾气。”
  可他看见的,是苏妧楚楚可怜的杏眸中泪珠翻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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