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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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倘若是敬酒,那我就献给尊贵的客人,”赵亮答道:“如果是罚酒,那没的说,只好我自己消受啦。”
  “哈哈哈,长史果然有趣,”司马道子最怕的就是赵亮让他喝这十大觥,那非得撑死不可,此刻听赵亮说“要献给尊贵的客人”,顿时放下心来,欣然笑道:“靠斐然文采赢下来的,当然是敬酒。”
  赵亮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于是点点头,将目光扫过在场的众宾客,最后停留在了对面的一个人身上。
  “法庆大师即将成为我大晋国师,身份自然最为尊贵,我就敬了他吧。”赵亮淡淡笑道。
  司马道子事先完全没能猜到,赵亮居然会选择与其毫无关系的法庆,顿时有些意外。而法庆和尚同样愕然,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被素不相识的赵亮看中。
  但是规矩早已定好,方才会稽王又亲口确认,此酒是作为敬酒送出的,所以无论如何也不好推辞。法庆无比郁闷的站起身来,先冲着赵亮略施一礼,又心不甘情不愿的说了几句万分感谢的场面话,然后抱着仆从端上的大号酒觥,顿顿顿顿一通牛饮。
  饶是他身体强壮,武艺高强,一下子连喝十多升酒水,也有点扛不住。到第九觥的时候,法庆就感觉嗓子眼儿都止不住的往外涌,险些当场喷出来。
  他心中不禁暗骂:我他娘的这是招谁惹谁了?!正好好的吃着饭呢,突然飞来横祸!这他妈是谁出的馊主意啊,一口气喝十大觥,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法庆一边生闷气,一边强忍着随时欲呕的酒意,咬牙拼命把最后两觥喝完,这才不住的翻着白眼打着饱嗝,再次向司马道子和赵亮双手合十,感谢赐酒之恩。
  以司马道子的铁石心肠,看着法庆都心疼,连忙嘱咐他赶紧吃点菜,好缓一缓。
  法庆把大光头一摇,嘴巴都有些瓢了:“不……不能再吃菜啦,已经……已经满了……”
  赵亮强忍着笑,望向坐在旁边的晨曦,晨曦则面色平静的点了点头,眼神传递一个意思:嗯,差不多灌醉了,今晚或许就能行动。
  闹腾完这段小插曲,司马道子也有点酒意上头,他把目光投向法庆的右手边,一眼瞧见正在那里默不作声的桓玄,忽然心念一动,笑道:“南郡公啊,你怎么一直都不说话呀?”
  桓玄乍一听司马道子提到自己,连忙回过神来,唯唯诺诺的答道:“殿下恕罪,桓某不胜酒力,已然有些醉了。”
  “哦?这么快就喝醉了?”司马道子冷笑一声:“本王方才想起一事,一直困扰难解,南郡公可否为本王解惑?”
  桓玄挺身拱手,低头答道:“桓某愚钝,还请殿下赐教。”
  司马道子先有意无意的瞧了瞧赵亮,然后好整以暇的问道:“桓玄,听说你父亲桓温晚年的时候想当贼,你怎么看啊?”
  第三百三十五章 解围
  此言一出,原本还有些喧闹的宴会厅,顿时刷的一下安静了下来。所有宾客的目光,都不约而同的投向桓玄。
  这位今年刚刚年满十六岁,还是个半大孩子的南郡公,就好似突然被雷电击中了一般,浑身猛地一抖,旋即从座位上弹射起来,猛扑到大厅中央的空地上,俯身朝司马道子跪倒,额头点地,满脸大汗,口中却未发一言。
  桓玄的这个举动,完全出乎了司马道子的意料,不过他心中却也颇为得意,嬉笑道:“南郡公,你这是做什么呀?本王只是在说你父亲,又没责怪于你。”
  桓玄丝毫不理会司马道子语带讥讽的话,仍旧是长跪在地,沉默不语。
  满堂的宾客,此时都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却无一人敢站出来为其缓颊解围。
  想当年,桓玄的父亲、一代权臣枭雄桓温,手握荆扬两州数十万重兵,势倾朝野,不仅一人身兼丞相、录尚书事和大司马三职,而且废黜旧帝、另立新君,如同反掌观纹般轻松,满朝文武皆不敢吭声抗议。
  到了晚年,桓温几次三番要朝廷赐他九锡,摆明了想玩禅让皇权那套把戏,幸亏谢安及时出山,带领着乌衣巷的各家门阀,全力阻止,这才令桓温未能得逞,郁郁而终。
  如今他的儿子桓玄未及弱冠,叔父桓冲又突然病逝,不但令这位年轻的南郡公顿失靠山依仗,而且还滞留建康,落在了会稽王的手中,自然也难免备受羞辱的命运。
  所以,即便是有些唏嘘不忍,可整个宴会仍旧无人敢轻易站出来,为了桓玄而去得罪会稽王。
  看着桓玄这副怯懦无助的窝囊样子,司马道子不禁在心中暗笑。
  其实从他的角度而言,桓冲突然去世后,最关键处就是眼前的这个少年。只要南郡公不能及时返回封地,接替桓冲执掌大局,那么时间一久,荆州内部必然会人心思变,进而闹到四分五裂的地步。
  到了那个时候,朝廷便有机会通过分化的手段,逐步蚕食荆州军系,重新掌握这支长江上游最为重要的武装力量。
  之前有人曾建议司马道子,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桓玄弄死算了。不过司马道子却否定了这个想法。这倒不是他故意托大,以至于留下隐患,而是此举根本不可行。
  只要桓玄还活着,那么荆州方面便不敢轻举妄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们自己的地盘里,忙着争权夺势;可是如果桓玄挂了,一向忠于桓家的荆州军,极有可能会暂时放下内部的各种矛盾,转而变得一致对外,甚至是挥师东进,跑来找司马道子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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