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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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分,批评对厂内女工,对车间内老实巴交的师傅管用,唯独对这些上瘾的赌狗不好使。所以咱们要么不做,要做就一步到位——开除。”
  “没有了家具厂这个工资收入来源,没准他们有的人就不得不暂时收手,老实上一阵子。若是咱们心慈手软了,反倒是害了他们,保不齐会越陷越深。”
  吴远的话说完,乔四爷终于开腔了。
  起先清了清沙哑的喉咙,出口的声音渐渐清晰道:“这帮子赌鬼,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弄到这步田地。”
  “师父,你就别替他们惋惜了。”吴远安慰道:“都是成年人,该对自己的事情负责。”
  “我的意见是,不仅要严肃处理,而且要把开除的通知,像全厂各个车间通报,以儆效尤。”
  杨国柱终于道:“我没意见,就照你说的办吧。”
  就在这时,吴远桌上的电话响起。
  吴远随手接起来一听,是传达室老苏打过来的:“老板,城东所的朱所长带队跟您送锦旗来了。”
  一听这话,吴远当即有种主客颠倒的荒谬。
  这锦旗即便是要送,也得家具厂给派出所送。
  哪能反过来了呢?
  但不管怎么说,来者是客。
  况且人家刚帮厂里出了这么大一份力。
  吴远当即道:“我这就下来。”
  片刻后,吴远带着杨国柱和乔四爷,走出办公楼。
  朱所长立马迎上前来道:“吴老板,感谢家具厂的全力配合。咱们城东派出所幸不辱命,一举捣毁三个规模化聚赌窝点,抓获涉赌人员五十多人,缴获赌资近万元。”
  “这是城东派出所的一次胜利,更是警民合作共建的一次胜利。”
  好家伙,这高调唱的。
  吴远打眼一瞧,果然锦旗上写的正是:警民合作,鱼水深情。
  这直接给他整不会了。
  “朱所长,辛苦了!各位干警也都辛苦了!快里面请。”
  结果朱所长却道:“吴老板,进去就不进去了。我这还得回去,把案件做扎实了。毕竟五十来号人,够咱们所忙一阵子了。”
  “不过临回去之前,我还想问问吴老板,对于贵厂职工,有没有要特殊交待的?”
  吴远一听,果然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
  当即言简意赅地道:“朱所长,实不相瞒,厂里刚刚开会讨论决定,对参与赌博的职工,做出全部开除的处理。安全生产大于天,这方面厂里面一直强调。”
  朱所长闻弦歌而知雅意道:“那行,我明白了。吴老板,我就先回了。”
  来去匆匆,是个会办事的妙人儿。
  目送着几辆挎斗车呼啸着远去,杨国柱提议道:“老板,这礼尚往来的,咱们是不是也得订做个锦旗送过去?”
  吴远笑道:“光送锦旗哪行?你看着能带点什么慰问品,方便分的那种。另外,等这个案子处理完,再张罗着请上朱所一顿,顺便把姚春明叫上。”
  “好了,我来安排。”
  见着杨国柱兴匆匆地回了,吴远跟上闷闷不乐的乔四爷道:“师父,你是不是嫌我处理得重了?”
  乔四爷没说话,却也等于是默认了。
  吴远耐着性子,循循善诱道:“师父,慈不掌兵这种空话,我就不说了。据说昨天咱们遇到那情况,万一切坏的不是咱们的木料,而是那位师傅的胳膊腿什么的,后果不堪设想。”
  “轻则残废,重则送命。到时候咱们厂里赔钱倒是小事,一个家庭就此失去了顶梁柱,很可能就散了。”
  乔四爷终于露出意动之色道:“我能理解,我支持你的开除决定。”
  和师父分开,吴远回到办公室,当即把行政部的桑语叫过来道:“等厂里对于赌博人员的处罚决定发出来之后,你负责联络曼迪菲家具厂的李青,给她们也发一份,宣贯下去。”
  “是,老板。”
  转眼到了九九重阳节。
  木工车间被接连开除了十多个人的公告,在厂里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这些被开除的师傅,以前在街坊四邻间有多风光,如今就有多狼狈。
  甚至于还有的当场哭着下跪,给乔四爷和杨国柱下跪。
  都无济于事。
  因为这是吴远的决定。
  这一幕看在厂内职工的眼里,是深感触动。
  不仅暗自引以为戒,而且上班时更加认真、仔细,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不敢有一丝懈怠。
  第942章 搞好瓷砖厂,不比这边差
  严格管理一直是很有效的。
  关键是要做到尽可能地公平,并且始终如一。
  一上午的功夫,吴远视察了厂里处处,对职工们表现出来的新精神面貌,格外满意。
  回到办公室。
  行政部桑语跟过来汇报道:“老板,刚才有位姓陆的先生打来电话,跟您约时间,说要过来汇报工作。”
  吴远心里一动:“陆援朝?”
  “是的。”
  “约的什么时候?”
  “明天上午。”
  “那行,我知道了。”
  眼瞅着十月底了,再晚下去,瓷砖厂都不好破土动工,只能推到明年了。
  所以眼下这事,自然是越快越好。
  下午,吴远正在看着报纸。
  听着电话响起,就随手接起来一听,竟然是三姐吴秀华打过来的。
  “你在不在家,我让你三姐夫过去给爹娘烧点纸钱。”
  “在在在,”吴远能说不在么,只是委婉地问起道:“三姐,今年的中元节,咱不是烧过了么?”
  “去年烧了,今年不烧,爹娘保不准要惦记。”
  有道理!
  顺顺当当地,谁也不想二位老人家半夜托梦来找自己。
  吴远二话不说,当即道:“你让三姐夫过来吧,我陪他去。”
  挂了电话,吴远果断拿起手包和大哥大,边往楼下走边打电话给媳妇。
  电话一接通。
  吴远就迫不及待地问:“媳妇,家里有没有没剪的纸钱?”
  杨落雁不明就里地道:“没剪的没有了,都被我昨晚剪完了,放在车库里。我怕你今天要去上陵烧纸,提前给你备下了。”
  吴远大松一口气道:“你不会是跟三姐约好的吧?”
  杨落雁当即道:“三姐家也要过来烧纸么?那要不要回去整几个菜?”
  “不用了,”吴远不假思索地道:“反正是临时加的,其余四节咱们也没少他们的。一会我跟爹娘老祖宗们念叨念叨就好。”
  回去的路上。
  宾利慕尚果然遇见了骑着二八大杠,带着一笸箩纸钱的三姐夫熊刚。
  这遇见了,就不能装作没看见。
  毕竟宾利慕尚这车,在全北岗也没第二辆。
  更何况,熊刚记得自己车的号牌。
  于是车子停靠路边,姐夫小舅子心照不宣地点上根华子。
  “三姐夫,要不你跟我车一起走,我让明朝把你车子骑回去。”
  这是最好的安排。
  毕竟吴远会开车。
  不料却被熊刚拒绝了,“你先早点回去,准备准备,我这说话间就到了,耽误不了多久。”
  片刻后,宾利慕尚抵达吴家小楼。
  正在择菜的刘慧一看,一脸欣慰道:“这么早回来,给俩孩子过生日?”
  吴远一愣,“啊,对对对。我先上陵上烧个纸,回来就给俩孩子烧好吃的。”
  刘慧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只是撇撇嘴,并没揭破。
  吴远转头去车库里找出媳妇剪好的纸钱和叠好的元宝,拿出一块蓝底白花的方布,直接包上。
  然后摸了摸身上的打火机,妥了,齐活了。
  不多时,熊刚骑着二八大杠到了。
  连院子也没进,跟刘慧打了声招呼,就在门口卸下笸箩,等着吴远出门。
  “三姐夫,今儿是不是耽误你上班了?”
  走到村道上,吴远给熊刚散了根烟,然后一起凑头点上道。
  熊刚噗地喷出一口烟道:“我那班,你也知道。耽误一天半天的,问题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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