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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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阴侯自然是大名鼎鼎的韩信,而淮南王则是当初项羽手下的大将英布,后来叛楚归汉,与左光先相差仿佛。
  那顾君恩这番说辞思量了许久,自度定能说动这左光先。
  到时候自己就是掌盘子麾下的宋献策,掌盘子就是义军三十六营总掌盘子的张顺。
  “呔!”顾君恩话音未落,只听那左光先突然大喝一声,开口叫骂道:“好个贼子,舜王待李帅甚厚,岂肯反耶?”
  “定是你这厮虚言诈我,且随我去见征北理论!”
  顾君恩哪里想得到有这般变故,顿时肝胆俱裂。
  说时迟,那时快。
  当此危急之时,顾君恩灵光一闪却是拍马就走。
  原来顾君恩这是刚好发现自己正骑着左光先刚才命人牵来的好马。
  那顾君恩见事不可为,便欲逃往李自成营中,提醒他“大事已泄,赶快起兵”。
  左光先哪里想得到这厮如此当机立断,说跑就跑,一个愣神的功夫,早被他逃到校场门口。
  今日在校场指点儿子,他却没有携带弓箭,眼看就要眼睁睁看着此人逃出生天。
  左光先刚好瞄见儿子左勷正在附近练习骑枪,距离顾君恩不远。
  “勷儿!”左光先不由连忙喊了一声,然后拇指捏食指撮了个哨子,放在口里一吹。
  “咻咻~”一道尖锐的口哨声顿时响彻了校场。
  那骏马眼看驮着顾君恩就要出来校场,闻声竟然嘶鸣一声,前蹄离地,身体高高扬起,猛地停住了脚步,差点把背上的顾君恩掀下马来。
  那顾君恩乃湖广人氏,骑术不甚精,突遭状况,顿时手忙脚乱,乱了阵脚。
  那左勷武艺虽不如左光先,好歹也是战场上滚打摸爬的武将。
  他觑得破绽,只把手中的长枪往前一搦。
  “枪下留人!”左光先远远看了,不由大急,连忙喝止道。
  只是哪里还喝的住?
  只见那左勷借着马力,往前一搦一收,只听见噗嗤一声一朵血花在顾君恩身上绽放出来。
  随即,两人交马而过,顾君恩噗通一声跌在了地上,而左勷却帅气的挽了个枪花,甩净了枪头上的血渍。
  “竖子,哪个让你杀他!”左光先顿时被自家傻儿子气的鼻子冒烟。
  他连忙赶过去,跳下马来,仔细一看那顾君恩。
  却只见那人胸口中了一枪,只有进的气儿,没有出的气儿,眼见不活了。
  “好……好个左光先,你究竟为……为什么……”顾君恩简直是死不瞑目。
  明明左光先和张顺矛盾甚深,为何他居然一言不合就要动手杀人?
  “我为英布,李寇为韩信?”左光先不由冷笑道,“你见哪家的韩信,被英布追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李寇不过某手下败将,某亦为舜王手下败将。左某若是弃舜王而就李寇,岂不是自寻死路?”
  “更何况当年本将追索李寇甚急,常常十数日乃至月余不歇,以至于牵动了旧伤。”
  “以吾度之,仅可支撑三五年功夫。”
  “如今舜王胜利在望,某尚可勉力支撑。而今儿子左勷却不成器,如果左某跟随李寇再反,一旦半道撒手人寰,孰可托者?”
  左光先低声诉说了半晌,低头看去,却见顾君恩双目圆睁,不知何时竟早已经断了气息。
  “父亲……”儿子左勷早已经翻身下马,畏畏缩缩伺立在身旁,眼见顾君恩断了气,这才敢搭话。
  “把首级割了,一会儿带着随我来!”左光先不由撂下一句话,扭头向外走去。
  左勷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事,不由心情忐忑的又问了一句:“去做什么去?”
  “去给你擦屁股去!”左光先不由怒斥了一句。
  然后他犹不解恨,又转身回头照他大腿蹬了一脚,把左勷蹬了一个趔趄,扔下来两个字:“蠢货!”
  天大的功劳啊!
  左光先不由追悔莫及,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蠢儿子?
  若是活捉了此人,那“李寇”这一次不反也得反了,到时候自己“平贼”有功,刚巧北路军主帅的位置又空了出来,岂不是能给这蠢货留下来一副更大的家业。
  结果这贼鸟厮和自个没有半点默契,竟然一枪把他搦死了。
  平时我特么也没见过你枪法这么好,这一次你倒是使了一手好枪!
  这下死无对证不提,恐怕还要被对方反咬一口。
  怎么办,怎么办?
  看来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且不说左光先如何计较,且说那顾君恩离开以后,李自成不由坐立难安,不由向田见秀、谷可成等人问道:“你们觉得顾先生有几分把握说动此人?”
  左右闻言皆笑道:“曹操虽有义释张绣之举,终不免有曹丕连坐张泉之日。”
  “那左光先若识得道理,怕不是早就心中不自安,只待有人挑头……”
  “不好了,大事不好了!”众人劝慰李自成之言尚未说完,早有一人突然闯了进来,白盔银枪,正是李自成心腹刘芳亮。
  他连声疾呼道,“外面突然出现大股甲兵,包围了我们营地,叫嚷着让掌盘子出去。”
  “什么?”李自成不由为之大骇,脸上阴晴不定了半晌,叹了口气道,“我们怕不是都要被顾军师害死了!”
  第241章 抵赖
  “噗通!”在众人簇拥之下,衣甲鲜明的左光先坐在高头大马上,随手掷下了一物,竟如同抛撒垃圾一般随意。
  那物件在地上滚了及滚,居然从包裹里跳了出来。
  黑乎乎、血淋漓,赫然是一颗刚刚砍下的人头。
  “顾军师!”田见秀、谷可成、刘芳亮和袁宗第一干人等不由失声叫了出来。
  “好,既然你们都认得,这话就好说了!”左光先不由冷笑道。
  “你要怎地?”刘芳亮愤怒地瞪着左光先,正要争辩。
  不意李自成突然伸手止住了刘芳亮,反倒大声喝道:“左光先,舜王待你不薄,你擅动刀兵,意欲何为?”
  那李自成虽然不如张顺机敏,但是也担任首领许久,自然也有一番急智。
  他眼见顾君恩已死,自然反应过来四个字:死无对证!
  反是如今是反不得了,那只能做死挺到底了,做一个新朝的忠臣。
  “好,好一个倒打一耙!”左光先闻言不由冷笑道,“本将早料到如此,早派人告知征北将军,请他前来决断!”
  “那感情好!”田见秀、谷可成、刘芳亮和袁宗第一干人等也不是好相与的,闻言哪里不知李自成如何心思,纷纷抵赖道。
  “好个贼子,无端杀死主帅军事,又围了营地,不是欲反,又欲何为?”
  “哼,死鸭子嘴硬!”左光先早料得如此,不由笑道,“且等征北到了,再与你计较!”
  “卢某在此,尔等何故在此喧哗!”正当两人争辩不休之时,突然有人暴喝了一声,犹如晴空响起了一个霹雳。
  “征北来了,征北来了!”众人听得卢象升的声音,不由纷纷鼓噪起来。
  不多时,果然那卢象升身披红袍,手提偃月刀,骑着“千里雪”在一干人簇拥下赶了过来。
  “见过征北将军!”两人不由连忙上前施了一礼。
  那李自成刚好瞥见左光先的儿子左勷正在征北将军卢象升身后,心里不由一惊,连忙不等卢象升发问,率先开口道:“征北容禀,今日李某正和兄弟们在营中吃酒。”
  “突然这厮发兵围了我军营帐,又不知何时杀了我帐中军师,其狼子野心路人皆知,请早为舜王除之!”
  “好个贼子,居然血口喷人!”那左光先还未来得及开口,其子左勷早按捺不住,连忙跳出来骂道。
  “今日我正在校场,和诸位弟兄亲见你这厮麾下军师前来,亲耳听他口出反语,游说我父。”
  “我父子素来对舜王忠心耿耿,虽九死而犹未悔,岂肯与这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徒为舞?”
  “吾怒而杀之,以示汉贼不两立,不意你这厮却是公然抵赖!”
  李自成心思转得慢,被左勷一顿呵斥,一时间竟哑口无言。
  那田见秀见状不由大急,连忙帮腔道:“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我们掌……我们李将军素来敬仰舜王的紧,又受其救命之恩,早晚恨不能以死以报之,岂会行如此背叛之事?”
  “反倒这左光先,先为明将,对义军多造杀伤,又曾危及舜王性命,故而心中不自安。”
  “想必定是他故意趁舜王东征之机,图谋非常,擅动兵戈。征北将军不可不慎,以免为小人所蔽!”
  那左勷听了田见秀这话,不由也急了。
  他怒喝道:“我父子固然与舜王偶有龃龉,难道‘闯将’就没有吗?你婆娘……哎呦!”
  那左勷正说到得意之处,不意被人蹬了一脚。
  他正待还手,扭头一看,却是父亲左光先,顿时讪笑着收回了手脚。
  “混账,胡说八道什么?为父和舜王哪来的龃龉?”左光先骂了一句,然后这才扭头向众人笑道。
  “吾之所以误伤舜王者,非吾本意也。此乃舜王命中劫数,天道假我之手为之!”
  “等到劫数一过,天命归一,舜王死而复生,觉前世宿慧,故而能一飞冲天,此非天意乎?”
  这妮玛也圆的回来?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一时间哑口无言。
  先前张顺“死而复生”之事,李自成、卢象升等人不曾亲眼所见。
  虽然传的有鼻子有眼,多半也是将信将疑。
  如今听到当事人又提起此事,顿时开始狐疑起来。
  不等李自成开口,那卢象升反倒先问道:“当时真是你动的手?”
  当时“左光先杀舜王”,传的沸沸扬扬,卢象升对此当然不会有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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