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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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夫人不见了?”素雨也有些惊讶。
  萧青棠火气一下冲起来,不耐招招手:“打。”
  素雨一惊,慌道:“是、是奴婢跟夫人说了一些事……”
  “说了什么?”
  “说了二爷的婚事……”素雨脑中飞速转动,她也没想到姜溶居然会跑掉,可现下她只能应对。她咽了口唾液,鼓起胆子,“可这不是真的吗?奴婢并未欺骗夫人。”
  萧青棠紧咬牙关:“你的意思是我欺骗她了?”
  素雨微微抬起下颚,与他对视:“二爷难道想让夫人一辈子被蒙在鼓里吗?奴婢是告诉了夫人,是因奴婢看夫人可怜。若是二爷和旁人成亲了,夫人以后该如何自处?夫人本就与常人有异,总迟钝些单纯些,她如何能斗得过伯爵府的那位?
  不过,奴婢并未唆使夫人离开,只是告诉夫人,叫夫人早些为二爷诞下子嗣,免得晚景凄凉。”
  萧青棠审视她很久,嘴角逐渐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是个不错的回答,但我不喜欢自作聪明的人。来人,拖下去!”
  “二爷!二爷!”她慌忙求饶,“二爷可以杀奴婢,可若夫人回来后发现奴婢不见了,二爷该如何解释?只因奴婢对夫人说了一句实话,二爷便处死奴婢吗?”
  “好。”萧青棠眯了眯眼,“关进柴房,没有我的吩咐,不许将她放出来。”
  素雨松了口气,后背被冷汗浸湿,任由婆子拎着往柴房去。
  萧青棠心知肚明她的确不知姜溶去向,不想在此浪费时光,又往外去。
  月上中天,还是没有消息,他拍案而起:“我去寻禁军帮忙。”
  萧长聿轻飘飘看他一眼:“这都几时了?你去哪儿寻人?早些休息,明日再寻。”
  “我等不了了,也管不着陛下如何想了。”他转身便要走。
  徐氏连忙追出来:“是我将溶宝送走的,你先听我说两句。”
  萧青棠一脸愕然,旋即,愕然转为愤怒:“你将她送到哪儿去了!她那样单纯懵懂,在外面受了欺负该怎么办!”
  “你眼里还有没有长幼尊卑!”萧长聿上前一步,将徐氏护在身后。
  萧青棠也上前一步,与萧长聿对峙:“没有!这狗屁规矩关我屁事!我只知谁要害了姜溶,我就要弄死谁!”
  徐氏抿了抿唇,将萧长聿往回拉一些,缓缓解释:“我跟你保证,她现下很安稳,你不用担心。我是今日出门时刚巧碰见她从府中偷跑出来,她哭着说你要和别人成亲了,她不想留在侯府,想回家去。”
  “然后呢!你把她送到哪儿去了!”萧青棠激动逼近。
  萧长聿挡住他:“你先让你长嫂将话说完。”
  他深吸一口气,没说话。
  徐氏接着道:“我便与她说,此事不是你能做主的,也不是你的错。可她仍不听,仍哭得厉害,说你有一后院的女人,我说你已将人遣散,她还是不听,只是一直哭。
  我想着即使将她带回来,她恐怕还会闹脾气,便自作主张将她先送走了,让她先冷静冷静。二郎,你也冷静冷静,这几日先不要去寻她了。”
  “冷静?我如何冷静?长嫂你将她送到何处了?那里的人会不会欺负她?她会不会出事?我心急如焚,如何冷静!”
  “我向你保证,她不会出事,否则你便将我碎尸万段。”徐氏郑重道。
  萧长聿附和:“她若是出事,你便将我和你长嫂一同碎尸万段。”
  他二人都这样说了,萧青棠还能说什么,只能拂袖离去。
  萧长聿往外跟了两步,沉声教训:“此事也怨不得旁人,我从前不是没有说过你,可你非要什么乱七八糟的女人都往府里带,如今算是你自作自受,你也好好反省反省。”
  萧青棠脚步一顿,亦是后悔万分。
  他根本不喜欢那些女人,也从未碰过她们,带回来无非是为了看她们勾心斗角的样子,他自己都不曾在意这些人,甚至没将她们当做人看。
  可他从没想过将来会有一个女子如此在意此事,而他偏偏还如此在意这个女子。
  他咬了咬牙,坐在院中冰冷的石墩上静静候着,守了一宿。
  第二日,萧长聿踏出房门时吓了一跳:“你怎么在这儿?”
  他垂着乌青的眼,几绺乱发垂下,沙哑着嗓子道:“长嫂何时告诉我溶宝的去处,我何时离开。”
  萧长聿皱了皱眉,什么都没吃便被气饱了:“你难道没什么旁的事要做了?”
  “没有。”萧青棠回答得倒是坦荡。
  “那你继续坐在这儿吧。”萧长聿懒得再管他,越过他大步离去。
  他果真就在那儿一直守着,徐氏出门时也被惊着:“二郎在这儿坐了一夜?”
  “长嫂何时告诉我溶宝去何处了,我何时离开。”他只有这一句。
  徐氏看得又害怕又担心:“入秋了,外面冷,二郎要不进屋坐坐,用些早膳?”
  萧青棠缓缓闭上眼,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徐氏自知劝不动他,只是时辰到了会提醒他一句。
  一连四五天,他哪儿也没去,就坐在兄长和长嫂的院子里,除了喝几口水外,动也不动弹一下。
  这回轮到萧长聿和徐氏着急了:“你到底要闹到什么时候?”
  他嘴唇有些发白,面无表情道:“我没有闹,我只要知晓溶宝现下在何处。”
  萧长聿的所有脾气都化为了无奈:“罢了!你跟他说罢。”
  徐氏也有些无奈:“她在白家,在城西。”
  第61章
  萧青棠灰突突的眼一下亮了, 当即起身飞奔而去,只留一句:“多谢长嫂。”
  徐氏与萧长聿看着那纷飞的衣袍,只剩叹息。
  萧青棠顾不得那样多, 直奔马厩去, 快速牵出马翻身而上,顶着满嘴胡渣一头乱发策马狂奔。
  京城正是午市刚开的时候,街上热闹得很, 到处都是人, 却没人看清马上之人到底是谁, 只见一道黑影掠过。
  他一路直往城西跑,在一条巷子里寻到了白府,跃下马背,朝大门去直接报出名讳:“平南侯府萧青棠, 来接夫人回府。”
  守门护卫哪个不知晓他的大名,当即放他进门。
  “姜溶在哪儿?”他直直往前去。
  侍女偷偷打量他一眼, 忍不住皱眉, 加快了些脚步:“二娘在老夫人院里。”
  他大步跟上,匆匆走去。
  秋日了,院里的槐树渐渐泛黄, 风一吹,树叶散落得到处都是。
  姜溶刚洗过头,坐在槐树下,枕在外祖母的腿上晒头发。
  萧青棠不由得停住脚步, 连呼吸都轻了两分。
  “老夫人。”侍女悄声走近, 轻声唤。
  白老夫人抬头, 见萧青棠蓬头垢面,有些愕然。
  很久, 姜溶终于发觉不对,转头去看,正好撞进那双疲惫的眼里。
  “去吧。”老夫人轻轻推了推她,缓缓起身,带着院子里的侍女离开。
  她也站起,看着萧青棠,眼中毫无波澜。
  萧青棠眉心拢起,眼睛红了红,朝她一步步走来:“想家了与我说一声就是,我不会不让你回来。”
  她微微垂下眼,在那只大手牵住她之前挪开了手。
  萧青棠张了张口,咽下哽咽声:“还在生我的气?”
  这几日一个人待着,姜溶心中已平静很多,第一眼见到他时心里都未有太多波动,可听见这话,掩埋在心底的情绪又翻涌而出。
  “我不是想家了,我是要回家,我不要和你在一块儿了,你去和别人成亲吧。”
  “我……”他嘴角抽动几下,垂着头道,“我那日与皇帝说了,我有妻子,我不能另娶,可没有用,他不会收回自己的旨意。我没想过要娶她,我都想好了,即便是她要嫁,我也不会去迎亲,即便是皇帝非要将她塞来平南侯府,我也不会要她,大不了我们离开京城就是。”
  姜溶也垂着头,没有说话。
  萧青棠牵住她的手,泪往下淌:“溶宝,我拒绝过了,可是没有用,不是我想要这样的……”
  “那后院那些女人也不是你想要的吗!”她突然大吼,一把甩开他的手,眼泪也唰得滚落,“你一直都在骗我!你说的,只有你和我,可实际呢,后院那些都是你的女人!唱曲儿的、弹琵琶的、浓眉的、大眼的,你是张罗全了!”
  萧青棠一惊,眼泪停在憔悴的脸上:“我……”
  “你这个骗子!你给我滚!”姜溶再不想看见他,双手用力推他往外走。
  他连连后退几步,反握住她的手腕:“是我不对,我不该瞒你,但我没有碰过她们。”
  姜溶扯了扯嘴角:“你是不是以为我好骗,就什么话都拿来骗我?你早就嫌弃我了,你就是嫌弃我不如别人聪明,才拖着现下才肯和我成亲,我一直都知晓,我什么都知晓!”
  “我没有,我未嫌弃过你,也并非因为嫌弃你才不肯与你成亲……”
  姜溶往回走了几步,抄起矮几上的茶壶朝他砸去:“你下贱!你脏!你恶心!”
  他可以躲开的,但他没有。
  装满了茶水的壶嘭得一声砸在他肩头,将他肩上的衣衫浸湿,又哐一声落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若是这样能让你心里舒坦一些,你可以打我骂我,但你不要一个人乱跑,外面很危险……”
  姜溶避开眼,缓缓蹲在地上,崩溃大哭:“你从前那些都是骗我的哄我的,我还以为你当真对我那样好,原来只是用来哄骗女人的……”
  萧青棠走过去,单膝跪在她身旁,哽咽解释:“我真的从未碰过她们,我只是觉得她们勾心斗角的样子极有意思,留在府里当个乐子……”
  “啪!”她一巴掌落在他的脸上,将他打得头一歪。
  偷听的侍女惊得一抖,萧青棠却没什么反应,慢慢抬起头,顶着新鲜的指印,接着解释:“我恶心,我不该如此,我亦是后悔万分,你要打要杀,我没有任何怨言。”
  “你先前也是这样看我的吧?你看不起我,只是和我玩玩儿,好多次你将我一个人丢在家里,我问你,你也不肯说。那时你在做什么?在别的女人那儿?”
  萧青棠有些惊讶,他总以为姜溶是记性不好,所以每次离开几天后便不记得他了,时至今日才知晓,从那时起她就在故意闹脾气。
  “除了你之外,我绝没有过别的女人……”
  “是,她们都不是你的女人,她们只是你的侍妾,她们一个个的只是整日和你共处一室。当初我还将向妙仪赶走,现下想想,我有什么资格赶她走?你也是她们的夫君,眉来眼去又怎么了?即便是为你生儿育女也是合礼合法的,该走的是我。”
  “溶宝……”
  姜溶摇头打断,骂也骂了,打也打了,该说的也都全说了,她已没什么不满了。
  她撑着腿缓缓起身,扶着树往卧室走:“我不会信你说的话了,你走,我不要和你成亲了,幸好,我们还没有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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