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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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花间四支手臂粗的大红烛火轻轻一晃,火焰落地,轻轻一滚,化作四只人头大的红色蜘蛛,喷吐粉白蛛网。
  不一会儿,整间屋子被密密麻麻的蛛网覆盖,层层叠叠,厚如棉被。
  不多时,章玉临出门,又唤来两个女子,在百花间里喝酒游戏。
  戌时。
  夜色撩人。
  房间里花盆中的一只留音石光芒一闪,接收房间声音。
  五把无形利刃飞入,缓缓切割五个人嘴唇。
  不多时,每个人的嘴唇被切二十四刀,唇瓣绽放,滴血不流。
  章玉临的头顶,原本入骨的白瓷碗缓缓冒出头发,化作黑碗。
  房间里,酒气冲天,五人目光迷离。
  “章大人,您在刑部累不累啊?”
  “累,简直累死了。在刑部,哪儿有在化魔山自由自在,整个丽州都是化魔山的天下,想女人了,直接去别人家里硬抢,喜欢新鲜的,就专门在婚礼上抢,当众玩,哈哈哈……缺钱了,打着为了化魔山的旗号抓走富商炼成傀儡。无趣了,抓一些平民让他们相互厮杀,那才是神仙的日子。”
  “您在神都城,不也横着走吗?”
  “横着走?只要金銮殿里坐着那个老不死的,我们魔门就只能给他当狗。看着吧,等我们魔门一统天下的时候,一定让那老不死的尝尝百虫噬身的滋味。至于现在,翁老狗懦弱无能,化魔山只能隐忍。”
  “翁老狗是谁?”
  “当今刑部尚书,我们章掌门的师兄。这个老东西,做事畏畏缩缩,都被各部踩在头上拉屎了,也不敢放个屁,只让我们缩在家里,等老不死的大寿过去。”
  “刑部尚书可是章掌门的师兄,怎么那么胆小?”
  “呵呵,他胆子可不小,当年制造了多少死魔地?不过年纪大了,老了,被老不死的狠辣手段吓怕了而已。老不死,确实毒啊……”
  “听说刑部最近杀了许多乱党?”
  “嘿嘿,都是我的主意……”
  章玉临仿佛喝昏了脑子,一股脑说出内心积累的阴暗念头。
  亥时。
  夜色深深。
  百花间中,再次响起连绵起伏的蜜声浪语。
  临街的民居中,李清闲指向最后一座贴满黄符的假山。
  黄符竖立,宛若花朵绽放,山中喷出青气与黄沙,吹向子时山,而后接连吹拂,直至吹遍十二山。
  一刻钟后,黄沙落满十二山,十二个时辰内的所有命术痕迹,消散不见。
  李清闲最后使用消痕术,彻底消除命术痕迹。
  收拾好屋里一切,李清闲推门而出。
  韩安博、与平和郑高爵望过来。
  “动手。”李清闲的声音在小院中炸开。
  第217章 新仇旧恨今日了
  韩安博取出口哨,连吹三声。
  一队又一队内厂宦官与巡捕司夜卫从四面八方冒出,宛如黑夜里的利刃,捅进柔玉阁。
  道修的灵符漫天飞舞,隔绝内外。
  三位四品大高手带队,上百位入品各派修士无声无息潜入,但凡有人抵抗,或击晕,或杀死。
  旧音坊灯红酒绿,柔玉阁中,杀人如草不闻声。
  一刻钟后,数十具尸体堆在柔玉阁正堂,堆成小山。
  鲜血流淌,蝇蚊飞舞。
  尸体小山左侧,柔玉阁的人被制住穴道,如死狗一般躺着。
  有的惶恐不安,有的双目中闪动着刻骨恨意。
  尸山右侧,客人们宛如破麻袋东倒西歪,每一个人脸上都浮现难以言喻的恐惧。
  尸山之前,堆着金银珠宝、古玩字画。
  章玉临躺在人堆中,一动不动,拼命给费岩使眼色。
  负责抓捕行动的巡捕司北路厅监军费岩却仿佛看没看到章玉临,不断翻看搜罗来的证据,嘴角微翘,眉眼带笑。
  最后,费岩长叹一声,道:“谁能想到,如此有名的柔玉阁,竟是冥山的据点。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把所有人押入诏狱,一一审问。”
  费岩说完,扫视众人,转身离去。
  一辆辆马车驶来,押走柔玉阁所有疑犯。
  回到夜卫,整个巡捕司忙碌起来,刑讯老手进诏狱审案,侦缉人员清点证据,刀笔吏一一记录并负责将留音石内容转化为文字。
  晨曦初露,一个红着眼的刀笔吏匆匆递出一叠留音石记录。
  “费大人,发现一条重要线索,刑部七品骑尉章玉临,在与乱党交谈中,说下大逆不道之言……”刀笔吏的双手颤抖。
  费岩扫了一遍记录,面皮轻颤,低喝道:“荒唐!朗朗乾坤,怎容魔门如此污蔑圣上!此事必亲自秉明督公!”
  费岩带走证词与留音石,离开巡捕司,直奔内厂。
  诏狱。
  李清闲在牢房方厅中,饮了一口茶。
  “大人,我就是去玩的,不可能跟乱党勾结啊!我上有老下有小,请大人开恩!我愿意将一半家财奉献给夜卫!我还有几间铺子,都可以转送大人!”那商人跪在地上,砰砰磕头。
  李清闲看了一眼此人气运,是个很寻常的商人,正常经商,没做什么恶事,偶尔寻花问柳。
  李清闲点头道:“你的确是被牵连。这样吧,放你走,明日来巡捕司缴纳百两银子即可。”
  “啊?”商人目瞪口呆望着李清闲,他本就做好被扒一层皮的准备,结果不仅没有扒皮,连伤筋动骨都算不上。
  附近的夜卫都诧异地望着李清闲。
  李清闲缓缓道:“这个世道,谁活着都不容易。只要不做伤天害理的事,小惩即可。跟那些动辄祸害一街人的人比,你的错,算不得什么。摘下枷锁,送走。”
  那商人流着泪,连连感谢。
  随后,李清闲审问一个又一个,基本都是富商、大族公子哥或一些官吏,没有勾结乱党,李清闲都只罚没银子,便放人离开。
  “下一个。”
  李清闲说完,又喝了一口茶。
  一个熟悉的身影被两个狱卒押过来。
  李清闲抬头一看,面露和煦的微笑,道:“这不是章大人么?来人,给一张凳子。”
  章玉临挤出惶恐的笑容,弯腰含背道:“见过小李大师。那日一别,我逢人就夸您,我们刑部的人都觉得您是齐国少有的人才,都希望您来刑部。”
  李清闲点点头,道:“私事稍后再谈,咱们现在谈公事。”
  “是是是,是是是……”章玉临伸手拢顺头顶的长发,双腿并拢,规规矩矩坐在凳子上。
  李清闲微笑着问:“章大人,你今日去柔玉阁,所为何事?”
  章玉临尴尬一笑,道:“男人嘛,总有管不住裤裆的时候,我是练功练岔了,去泻火的。您放心,我们刑部与冥山向来势不两立,我绝不会勾结乱党。”
  “巧了,今日恰逢乱党在柔玉阁聚会,商讨如何扰乱圣上大寿。你偏偏今日在,你说和乱党没关系,让我很难办啊。”李清闲轻叹一声。
  章玉临忙道:“我懂。我在城里有三间铺子,在城外有一个庄子,房契都在家里,您派人取,我在这里当场给您,并立下字据,是您拿真金白银买走的。我家里的女人,您看上谁,尽可自取。还有字画古玩,您要是给面儿,也尽可拿走。”
  李清闲轻叹一声,指着章玉临对众人道:“你们听听,冥山乱党也是这么贿赂我的。”
  章玉临眼中闪过一抹怒色,随后陪笑道:“李大人说笑了。我再怎么不济,也是化魔山嫡传,最多明日,刑部就会派人问询。”
  “你们听,冥山也是这么威胁我的。”
  “小李大人,我真的与乱党无关。”章玉临提高声音道。
  李清闲道:“我们在抓捕乱党前,在柔玉阁各处放下留音石。其中一颗,在你房中。”
  章玉临松了口气,道:“原来如此,这留音石一定能证明我的清白,我一直在房中,并未与乱党勾结。”
  “你想想,你在房里说过什么话。”李清闲低头饮茶。
  章玉临隐隐感觉不对,拼命回忆,慢慢地,一些记忆涌上心头,表情越来越惊恐。
  “那……那些都是酒后胡话,都……是乱说的……”章玉临全身轻颤。
  李清闲挥了挥手,其余狱卒离开,只剩韩安博、于平和郑高爵。
  李清闲指着于平,道:“章大人,记得这个人吗?”
  章玉临望向于平,双目茫然,轻轻摇头。
  “真不记得?”
  “真没印象。”章玉临道。
  于平咬着牙,握着拳,盯着章玉临。
  韩安博叹息道:“贵人多忘事啊。”
  “是啊,废了两个夜卫的丹田而已,这么微不足道的事,章大人怎么会记得。”李清闲道。
  章玉临愣了一下,想了好一会儿,目光一闪,叹了口气,道:“我想起来了,那件事,是我错了。”
  “你当时,是路过,还是有意为之?”李清闲问。
  章玉临眉头紧皱,一边回忆一边道:“只是前一天有朋友说,康老的家人在这里有家店,我如果想找康老帮忙,可以去那里找找机会,并没有人刻意指使。”
  “后来呢?”
  “什么都没有发生,康老也不知道这件事。”章玉临道。
  李清闲点点头,道:“于平,此人口出悖言,诋毁君上,又意图武力逃脱,废了他的丹田,以防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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