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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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刚来京城不久,没见过玉杯少年,你说起我才知道是他。”胡承祖面皮微红。
  “你跟前辈不熟悉?”那人问。
  “只是见过一面,没有交情。”
  “那可惜了。现在有传言说,玉杯少年就是冈锋之子李清闲,也不知道真假,我还想找你问问。”那人摇头叹气离开。
  胡承祖倍感懊恼,自己太小心了,把所有人都当做设局害自己的,那天见到刘老虎,就应该猜到这少年不是坏人,现在确定他是玉杯少年,那就更不用怀疑了,更何况,这人很可能是那个名闻天下的李清闲,那就太了不得了,这样的人,不至于贪图自己那点家产。
  他仔细回忆那天在命术茶楼的经过,隐隐意识到,这位前辈好像在提醒自己,并非是做局者,那个摊主,更像是要两人离开。
  “他莫非是爷爷的弟子?可惜,我不能长留京城。”他叹了一口气,走出命术茶楼。
  李清闲回到春风居,想起那个少年,琢磨许久,最终让人通过夜卫的关系,买一颗千机引毒丹。
  而后,李清闲悠哉地走到夜卫刚成立的监察司,与各位同僚聊聊天,然后交代了一些事,便撒手不管。
  李清闲很清楚自己在夜卫的势力平平,现在若玩新官上任三把火,等于把许多人逼到对面。
  先看看情况,慢慢接手监察司。
  监察司都是怂王的班底,自己一开始动作太大,不太好,先故意不管,然后找机会挑几个人的错,敲打几下,之后便可以顺势掌握监察司。
  至于简元沧,李清闲淡然一笑,继续回家制作蛇钉。
  制作完新的蛇钉,卧牛山方向又一次地动山摇。
  很快,掌卫使的传令兵抵达,再次召开司正殿。
  李清闲皱起眉头,知道衙门杂事多,可谁也受不了天天开会。
  李清闲硬着头皮前往司正殿,而后如泥塑木雕,无论别人说什么,都不管。
  一旦有人问自己,就一句“我只是六品修为”便全部推掉。
  众人正议论着,卧牛山方向再次传来连绵不断的轰鸣声,声势远超之前。
  很快,门外夜卫冲进来禀报。
  山命宗与南星派各自纠结众多上品帮手,总数量超过四十,正在卧牛山不远处对战。
  一开始只是一对一,后来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上品大混战。
  下品与中品吓得早早逃跑,但方圆数百里被打得人烟皆无,鸟兽俱灭。
  “此乃近十年来最严重的互殴事件!目无王法!”怂王气急败坏道。
  众人沉默不语,看来今天怂王又被阁老们训了,不过,这“互殴”两字用的好。
  见众人不说话,怂王道:“根据外面兄弟的消息,今晚之后,双方上品助拳者将过百人。过百上品在离神都如此近的地方战斗,他们是想做什么?从现在开始,想不出办法,就坐死在这里,来人,关门!”
  轰隆……
  厚重的大铜门关闭,狂风吹过,烛光摇曳。
  李清闲与相熟的夜卫官员相互看了看,继续沉默。
  夜卫已经派人知会双方,双方嘴上说的好,但完全无视夜卫,依旧我行我素。
  冷灿与简元沧相视一眼,一动不动。
  张富贵懒洋洋靠在椅子上。
  宋厌雪时不时看一眼腰间的玉佩计时法器。
  华灯初上,怂王的怒吼在司正殿上空回荡的时候,叶寒疑惑地站在门口,望着门外的不速之客。
  天命宗的瘦使者双手捧着锦盒,锦盒上放着一块乌木龙纹牌,道:“锦盒之内,盛放诡面蛛王,抛向李清闲,便可将其送入诡界。诡面蛛王神异奇特,定然会将他拉入最无解的诡地之一。到那时,你大敌殒命,你便可直上青云。其上木牌,乃是天命牌,上面写有你的名字,只要你身怀天命牌,万诡不近身。”
  “你是谁?”叶寒警惕的望着瘦使者。
  “大先生的好友,为大先生复仇而来。”瘦使者平静道。
  叶寒盯着瘦使者,目光变幻,最终长叹一声,道:“你走吧。我已经发誓,以后绝不亲自对李清闲动手。李清闲此人,不弱于我。”
  第639章 叶寒送信
  瘦使者望着叶寒,缓缓道:“叶寒,你忘记李清闲加诸你身之耻辱了吗?你是如何离开夜卫的?你是如何被赶出定南王府的?你是如何被楚王冷待的?都是因为谁?”
  叶寒猛地瞪大眼睛,双拳紧握,胸膛剧烈起伏,而后缓缓平复。
  “挑拨离间,难成大器!”叶寒冷哼一声,关上门,走回屋子里。
  瘦使者呆在原地,许久之后,脸上反而露出淡淡的笑容。
  “不愧拥有万磨成器的天命之子,终于成熟了,可惜,师兄的仇,不能不报。这一次,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瘦使者迈着坚定的步伐,前往楚王府。
  叶寒回到屋内,越想越不对劲,于是提笔写了一封信,而后交给手下道:“去夜卫亲手交给李清闲,不见他本人,绝不送出。”
  深夜,司正殿内静悄悄的,只剩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突然,怂王拿出传讯符盘,侧耳倾听,最后轻叹一声,道:“好一个东鼎国。”
  众人好奇地望过去。
  怂王道:“南羊国正式对汤鸣国宣战,东鼎国大军混杂其中,一夜之间,已经拿下三座城市。”
  众人一愣。
  “好厉害的东鼎国。”冷灿道。
  “这下麻烦了。”张富贵眉头紧皱。
  宋厌雪道:“之前他们只是你打你的,我打我的。新贵军的策略本来非常歹毒,以檀楠国为战场,我们两国打一场傀儡之战。无论最后结果如何,即便东鼎国胜了,那些战死的檀楠国人,那大片被毁的土地,檀楠人的一切憎恶,都会成为东鼎国的巨大包袱,直至彻底压垮两国。东鼎国很明显知道这一点,所以自己不出手,让江开国出手。但我们并不在意,因为即便如此,还是脱离不了原来的计策,即‘在东鼎国与其属国的土地上开战,让东鼎国及其属国利益受损,裂痕加深’。但没想到,东鼎国竟然早早看穿我们的意图,他们干脆直接照搬新贵军的战略,利用南羊国打汤鸣国。”
  韦庸叹息道:“南羊国与汤鸣国在古代本是一国,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暂时分开,但双方都想征服对方,统一全国。汤鸣国原本势弱,投靠我大齐后,成为我大齐属国,才能抵抗南羊国。当年两国打了几仗,但大家心知肚明,表面是两国之战,实际是南方诸国与我大齐国之战,南羊与汤鸣不过是幌子而已。我们要在东鼎国属国开战,东鼎国便在我大齐的属国开战,这一招,高明啊。”
  宋厌雪却道:“东鼎国这一招,有利有弊。”
  “哦?”众人望向宋厌雪。
  “东鼎国这么做,利就是,东鼎国和檀楠国将来仇恨没那么深。但弊就是,东鼎国这种不敢下嘴咬硬石头的行为,会让檀楠国人有恃无恐,养出一帮太上皇。即便将来檀楠去国变州,没有流过血的年轻檀楠人,也会不断反抗东鼎国。我们,便可以利用这层关系。当然,我大齐本就擅长挑动他国矛盾。”
  “宋司正说的不错,只要引起战争,无论如何,我方都不算输。”
  “所以,东鼎国看穿了这一点,直接将战火引向汤鸣。你们要知道,汤鸣乃是我大齐战略要地,更何况,那里盛产灵泉水。”
  众官个个心惊。
  “好一招毒计!一旦汤鸣国开战,灵泉水开采受到影响,那我大齐的国本,也将被动摇。”
  “不要忘了,这个毒计,是新贵军先用的,对方不过照猫画虎而已。”
  “这是阳谋,不是阴谋,阳谋无解啊。”
  “阳谋其实最好解,只可惜,有人不愿意解。”
  “那我们应该如何?”
  “反正是新贵军挑起的,让新贵军去汤鸣。”
  “我们只是夜卫,管不了这么大的事,让阁老们头疼去吧。”
  众人议论纷纷。
  李清闲叹了口气,这天下,虽然早就有大乱征兆,但都以为还能拖几年,没想到,新贵军与齐国一念之差,开启了大乱祸根。
  不出意外,檀楠国与江开国之战,还有南羊国与汤鸣国之战,会成为第一缕火光,而后,野火侵彻大地,直至燃烧殆尽。
  “掌卫使,下官明日启程。”宋厌雪突然道。
  怂王愣了一下,之前还说想不出办法谁都不准走,可现在,却不能拦住宋厌雪。
  怂王叹了一口气,道:“罢了,会议结束。明天每人再交两份策论,一份平南策,一份平卧牛山策。”
  怂王离去后,一众武官揉着直突突的太阳穴,缓缓走出司正殿。
  李清闲回到春风居,门口居然见到叶寒的门人,收到信后,站在院子里阅读。
  刚看完,门外侍卫大喊:“巡捕司宋司正到。”
  李清闲一回头,就看到宋厌雪一身雪亮银甲戎装走进来,一双璀璨的眸子犹如一对明月。
  宋厌雪看了一眼李清闲手中的纸张,道:“策论?”
  李清闲笑道:“叶寒的信。他说有人在挑拨离间,想让他陷害我,他拒绝了,并提醒我小心。并在信中暗示,他过去是犯了错,但随着这几年不断磨练,已经长大,以后不会与我为敌。因为他明白,每把时间精力放在我身上一天,那他就少一天的精力时间在自己修炼成长上。”
  宋厌雪道:“若他真如此想,倒也罢了,不过,此人怕是另有他心。据我所知,他跟简元沧走得很近,当然,可能因为都是楚王门人的缘故。”
  “他们两人竟有交集?那我知道了,谢谢厌雪姐。哦,对了,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来,进屋坐。”李清闲道。
  “这是我第一次来春风居。”宋厌雪站在原地,环视冬日的春风居。
  池塘干涸,池底一层白冰,树叶落尽,院子昏暗。
  李清闲也静静站着。
  “我一直以为,这里花团锦簇。”宋厌雪道。
  李清闲静静望着院子。
  宋厌雪抬头望着稀疏的枫树,缓缓道:“我小时候,最喜欢吃鸡腿,爹娘与爷爷奶奶都疼爱我,只要桌上有鸡,都会给我一个鸡腿。但在我十六岁之后,再未吃过鸡腿,你知道为什么吗?”
  李清闲摇摇头。
  第640章 怂王调解
  宋厌雪道:“那年我十岁,祖父还未晋升上品。九岁的表妹丧母,姨夫养病,她来我家长住。表妹乖巧礼貌,长得粉雕玉琢的人儿,只是衣衫有些旧。第一次见面,我就喜欢她。第一次吃饭,奶奶照样让侍女将鸡腿一个给爷爷,一个给我,我则把鸡腿送到表妹碗里。从那以后,我们住在一起,睡在一起,吃在一起,只要有鸡腿,我就给表妹。几个月后的一天,奶奶没有分给我鸡腿,而是让侍女把我的鸡腿放到表妹的碗里。这一次,表妹没说谢谢我,而是谢谢我的奶奶。我突然发现,家里的鸡腿,不再属于我了。”
  “我很不高兴,慢慢和表妹疏远。原本属于我的鸡腿,一直在表妹碗里。直到表妹定了亲,离开我家的时候,哭着说要见我一面,想要问清楚我为什么不理她。我只是在楼上,静静地看着她用手绢捂着脸,哭着离开我家,我至今记得她一身大红衣裳,肩膀抖得厉害。”
  “再后来,鸡腿重新回到我碗里,可我很少吃了。”
  “直到十六岁那年,我听到表妹的消息,哭着哭着,就明白了一个道理。”
  “不是奶奶把鸡腿给了表妹,是我放弃了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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