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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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哑然失笑,翻过身,把身上的人顺势压了回去。
  颈侧感觉到一呼一吸带来的痒意,夏仰缩了一下肩颈,被闹醒了。
  昨晚没拉上窗帘,此刻外面的日光倾斜一束投在地板上,房间里并不算完全黑漆一团。
  她迷糊地睁开眼皮,才发现自己被一个男人严丝合缝地压住。
  这跟鬼压床有什么区别?
  “你好过分。”她咿唔开口,惺忪的睡眼没完全睁开,哼哼唧唧的,“我就说为什么睡得不舒服……我的床,你病好了就回去!”
  段宵笑得在她颈侧抖动,胸膛也震鸣着:“可我头还痛。”
  “你装的吧,都一个晚上了?烧都退好久了。”
  “夏仰你有没有良心,谁烧退了就能活蹦乱跳?”
  “我啊!”
  她没睡好,多少有点怨气,身上也使不动力气。
  “那是你每次都没怎么吃药。”他振振有词,“你昨晚给我吃了多少退烧胶囊,心里没数?”
  夏仰嘟囔:“我怕你烧退不了,而且吃药又怎么了?”
  他捏了把她后颈,跟捏猫的手法一样,懒散道:“副作用一堆,会头晕。”
  好吧,算她没常识。
  安静半分钟后,夏仰调整好起床气,推他:“几点了?我要去吃早饭,好饿。”
  段宵找了圈手机,看见正好在她头顶,摸过来看了眼时间:“7点半。”
  那她才睡了3个多小时。
  夏仰全身筋骨都需要伸展,在某个瞬间感受到什么。冷下嗓音,一字一顿地说:“你,立刻从我身上下去。”
  他肩背宽阔瘦削,又是以这个姿势压她,很难不令人浮想联翩。
  段宵应了声,没动:“我缓缓。”
  “……”
  她胸脯微微起伏着,心里在骂他厚颜无耻,又试图转移注意力地开口:“你知道你昨晚做梦喊我什么吗?”
  “嗯?”
  “你喊我妈妈。”
  段宵顿了下,下一刻大手直接攥着她后腰,半捏半挠的:“你也真是敢说啊。”
  夏仰被他弄得很痒,扭了几下又躲不开,被迫求饶:“不是……我没胡说,是你自己在那喊的。”
  “我还喊了什么?”
  他对昨晚混乱的梦还有点印象,想起了点。
  夏仰唇角笑意收敛了些:“你梦话乱七八糟的,我都不知道你在喊什么。”
  他若有所思地没说话,手肘抵在她枕侧,在发呆。
  夏仰趁机从他身下钻出去,人落到地板上,脚步发出“咚”的一声。
  段宵还赖在她床上,好整以暇地撑着下颔看向她。
  夏仰捡起被他踹到地上的公仔熊放回床上,躲避他的视线:“你昨晚出一身汗,快点回你自己那去。”
  她也是这会儿才有空收拾自己,从衣柜里拿了衣服进卧室里的浴室。
  几秒后,像是反应了过来,门后传出“啪嗒”的反锁声。
  段宵看着那道门,勾唇笑了下:“夏仰,你真觉得一把破锁能挡住我?”
  “……”
  夏仰莫名其妙想到有一次他确实踹坏了一道反锁的门。
  她被挑衅到,气得拉开门,瞪过去:“你不要恩将仇报!”
  说完又怕他回嘴,门立刻关上了。
  他勾着颈轻笑,一只手搭在屈起的膝骨上,另一只手拿过手机瞥了眼未接来电和邮箱里的未读邮件。
  浴室传出水声,段宵洁癖比她还重,大概是也有点嫌弃自己身上的隔夜味,掀开被子就打算出去。
  只是在回去之前,他看一眼她那套粉得过分的床上用品,把沾了汗的床单和被枕套一并扯了下来。
  又捏起那只一米长的公仔熊打量着,手劲大,捏得公仔快要凹下去,眼神里透露出“就是你小子占了我两年位置”的不爽感。
  都收拾完之后,段宵余光一扫,扫到床头柜角落处的一样眼熟的东西。
  那是个用透明塑料盒包装起来的玻璃杯,里面是藏着夜灯装置的雪人模型。
  而高三那年,他捏在雪人外面的雪早就化了。
  段宵甚至不知道自己盯着这个杯子盯了多久。
  直到浴室门被拉开,夏仰出来后有点惊讶他还在:“你怎么……”
  话语在他转过脸来的那一刻停住,夏仰抬眸,看着他有些泛红的眼睛,匪夷所思地开口:“你,你是不是要哭了?”
  段宵没出声,他一言不发地捡起手机,突然就走了。
  “?”
  夏仰满头雾水地看着没关的房门。
  第53章 晋江独家发表
  虽然不知道段宵又怎么了, 但五点半鬼鬼祟祟跑进客厅的时候,夏仰就知道他一定又没关门。
  “王姨今天没来吗?”她在厨房煲粥,跟蹭自己裤脚的小猫聊天, 又像是自言自语,“噢,差点忘了今天周五。”
  一直到自己吃早饭的时候,对面还是没人出来找猫。
  眼前莫名其妙浮现段宵刚才眼眶红红的样子。
  好奇怪,他烧早就退了啊, 难道还难受?还是……想起了昨晚做的噩梦吗?
  夏仰百思不得其解。
  吃完后, 她把做好的菌菇粥分出来一大份,端去门口。
  但段宵的客厅也没人,他房门倒是紧闭着。
  她只好把碗放在厨房的中岛台那,给猫咪换了新的水和猫粮,眼睛又瞥到阳台焉巴巴的生菜。
  在一番纠结之后——
  还是过去浇了浇。
  房门那边始终没有任何动静,夏仰犹豫着走到门口。
  理智告诉她做到这里可以了。
  他烧已经退了, 她也帮忙照顾了他屋子里养的猫和菜。
  不能总是对段宵这么好。
  和前任就应该保持一定的边界感, 他本来就是很会得寸进尺的人。
  他们弄到今天还拖泥带水地纠缠不清,自己原因很多。比如过于优柔寡断, 对他总不够狠心。
  想到这里,夏仰放在门板上的手又拿下来。
  想敲门又想直接离开, 反反复复地推敲斟酌之后,门突然就毫无预兆地被拉开了。
  面前一堵人墙,他刚洗过澡,身上是一套居家宽松的休闲服, 发梢也还有些潮湿。
  一股清冽的薄荷香氛味扑面而来, 伴随着晨醒的凉气。
  夏仰尴尬地放下停在空中的手,没抬头。
  她视线正对着他灰色运动裤那没系上的两根抽绳, 下意识憋出来一句:“……我,只是想问问你喝不喝粥?我熬多了。”
  段宵耷拉着黑长的睫羽,睨向她,不答反问:“你在看什么?”
  她才后知后觉那个位置,确实容易让人误解,急忙抬眼:“没看什么!”
  他难得没打趣她,眼眸黑沉,往前走近两步:“我看见你收拾了行李箱,要去哪里?”
  压迫感的身高近在咫尺。
  他又是这种不冷不热的语气,总给夏仰一种危险感。
  “我没有跑。”她几乎是本能地先否认,语无伦次地澄清,“是进组,棚景在山里。我有一支原创舞曲授权给了一部网剧,要过去给演员做指导。”
  夏仰会这么快应激般地解释,也是被他磨出来的。
  毕竟每次他觉得她要离开他了,他下一步做的事情都会失控,让人根本承受不住违逆他的后果。
  段宵抿着唇,蓦地倾身抱住她,更像是一种全身交付下来的颓然。一只手搂住她腰身,另一只手臂懒懒地垂下。
  “我做错了一件事。”他哑声,挫败地说,“对不起。”
  段宵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这几年对她怎么步步紧逼都没关系。
  反正她对他没有半点感情。
  高中那会儿答应和他交往,说不定也有为了报复罗良琛的因素。
  后来更是被逼无奈、时刻想着还清钱离开他。那他凭什么要顺她心意和平分手。
  可她又把那个平平无奇的雪人夜灯留了这么久。
  或许他真的忽视了很多,从高三毕业后的那个夏天就一意孤行错得离谱。
  他暗哑的嗓音听上去难过极了,抱得很紧,重复道:“对不起。”
  夏仰不知道为什么会听得这么心口一缩,莫名地感伤:“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从来不会跟我道歉。”
  更别说,他也会有承认自己做错事的一天。他向来倨傲,不是会愿意悔过自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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