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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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瞅了瞅,看到前面有一棵小树。
  方不为走了过去,用力的一脚踢在了树干上。随着“喀嚓”一声,树干应声而断,树冠带着半截树干,飞出去了五六米远。
  看了看剩下的半截树干,粗细和手腕相仿,再看看新鲜的茬口,确实是被自己一脚踢断的……
  方不为觉的嘴里有些发干,站在那里愣了半天。
  陈心然追了出来,气喘嘘嘘的喊道:“你跑那么快干吗?”
  “看到那机器就害怕……”方不为随意的找了个借口。
  “就是台大一点的照相机而已……”陈心然解释道。
  方不为摇了摇头,往病房的方向走。
  陈心然跟到后面,奇怪的看了看那棵断了的树。刚才她还在楼里,没看到是被方不为踢断的。
  两个人回到病房的时候,病房里多了一个穿中山装的中年人。
  这间病房就住了他一个,这个中年人有可能是来探望他的。但方不为不认识啊,站在门口看了一眼,等着后面的陈心然。
  看到方不为的时候,中年人叹了一口气,招了招手说道:“进来啊!”
  方不为下意识的走了进去,跟在后面的陈心然叫了一声“姑父!”
  “我刚刚去见过德国博士了……能醒过来就是老天眷顾,失忆不要紧,可以慢慢来……”
  听说话的口气,应该是长辈。方不为坐在了中年人的对面。
  “我是你舅舅!”肖在明又叹了一声。
  从醒来到现在,方不为一直没机会向陈心然问起家人的情况。等有人来探望自己,才想到了这一点。
  肖在明在军政部任职,职位不算低。
  方不为猜测,自己的家庭情况应该不算差。
  “我父母呢?”方不为问道。
  肖在明的脸色黯了一下,有些欲言又止。方不为有了不好的预感。
  前世他不知审过多少犯人,对表情细节很敏感,一看就明白,肯定不会是好消息。
  “说吧,我能挺的住!”方不为说道。
  “他们去世了……你父亲是三代单传,现在除了我,和你最亲的还有你小舅……”
  方不为愣了一下。上辈子就是孤儿,这辈子到了民国,又是差不多的情况。
  他真想骂两句,但想想能活两世,老天对他也算不错了。
  看他有些消沉,肖在明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怕什么,有我在,总不能放任你不管……”
  从肖在明这里,方不为知道了自己家世……
  父祖是江苏人,出身中医世家,自祖父起,就在上海经营一家药铺。
  方不为中学毕业后,在肖在明的建议下,考入了中央陆军学院。
  一年前,方不为毕业后,本身表现优异,再加上肖在明和特务处的马老板有些关系,便进入复兴社特务处。
  父母是年前遇难的,离现在不到四个月。
  四个月前,上海发生了一起抗日游行,药铺受到了冲击……
  方不为察觉到,肖在明在说这件事情的时候,眼神有些躲闪,好像有所隐瞒。
  但肖在明明显不愿意多说,有两次方不为问到细节的时候,都被他有意的转移开了话题。
  父母都已经死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不敢让自己知道的?
  方不为暗暗生疑。
  家里的事情说的差不多了,肖在明又开始给他交待工作上的事情。
  “马春风此人志向远大,特务处也日渐被委员长看重,扩充之事已被提上日程……你此次临危不惧,英勇对敌,再加上关景言对你颇为看重,如不出意外,出院后,应该对你会有擢升。但特务处藏龙卧虎,你当谨守本分,小心应变……”
  提到特务处,再提到就算是后世也威名赫赫的那位马处长,方不为暗暗的记在了心里。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此次你差点殒命,与关景言不无关系,以后还是尽量少些与他来往……”
  方不为有些奇怪,刚还不是说了关景言对自己很看重,但为什么舅舅又让自己离他远一些?
  可能是看出了他心中的疑或,肖在明又解释道:“关景言凭着细节二字,把委员长服侍的无微不至,生生的升成了侍一室的副官。但此人毫无城府与心机,又志大才疏,迟早会栽根头,你与他交往过甚,到时候很可能会受到牵连……”
  听肖在明解释了一番,方不为算是明白了关景言的身份。
  其实就是委员长的生活助理,负责生活起居,很得欢心。
  按肖在明的话说,如果他一门心思侍候好委员长,迟早能博一个舒适的前程。但他没有自知之明,认为自己怎么也是黄浦军校出身,想要在军事一展才华。
  越是争着表现,错漏越多,长此以往,昔日的圣眷也会一点一点被消磨掉。
  方不为心里虽然不是很认同,但还是点了点头。
  就算自己是穿越而来的,但也只记得大的方向,细节基本一无所知。一个不慎,就会被大浪拍到海底,连个浪花都翻不出来。
  在这个世道,如果没有点助力,迟早是当炮灰的命。
  舅舅虽然在军政部任职,但职位算不上很高。这个风波诡谲的年代,前一日风光正盛,举步青云,第二日丢官去职,家破人亡的不在少数。
  在方不为的印像里,就连委员长都是三起三落。若不是机缘巧合,差一点就被淹没在大势的浪潮之下。更何况舅舅这样的?
  自己再傻也不可能自废武功。
  角度不同,看法自然也不同。方不为没有傻到去和肖在明争辩。
  循循善诱的交待了一番,肖在明最后看了看陈心然,又对方不为说道:“那位姚玉君,我也有所耳闻,风闻不是很好,绝非你之良配。乘此机会,最好与她断了来往。心然对你如此倾心,可莫要负了她……”
  什么姚玉君?
  在方不为的口瞪目呆之下,肖在明看了看脸红的快要滴下血来的陈心然,离开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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