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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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劳斯莱斯车前,一身黑色裙子的女子打着黑色大伞,仰望面前的大厦,背影纤细,却在蒙蒙细雨里生出令人心畏的气度。
  这气度让下了车的男人微微一愣,随即便见她回过头来,笑道:“走吧。”
  李卿宇刚回国,以前在美国留学时曾接手那边公司的事务,因此回来后李伯元还没宣布他在集团总部的职务,只是让他以美国公司ceo的身份回来公司报告事务。李伯元这几年在公司做了很多安排工作,如今夏芍也来了,继承人的事拖了三年,不能再拖。他打算请夏芍看个好日子,然后召开董事会,任命李卿宇为公司总裁,并召开记者会宣布继承人的事。
  但李卿宇刚一回国,这三天在公司里便已经有了各种谣言,当李伯元带着李卿宇走进公司大厦的时候,员工们恭敬地向两人道早安,夏芍却能清晰地感觉到气氛的暗涌与紧张。不少人都向她看来,但因为不知道她是谁,目光总停留在她身上。
  李卿宇随着李伯元去董事长的办公室,但刚走到门口,便听秘书过来说道:“总经理,有人找您,已经在会客室里等了。”
  李伯元一愣,李卿宇轻轻蹙了蹙眉,夏芍则颇有深意地一笑。她知道来人是谁,早晨已用天眼预知过了。
  李伯元进了办公室,夏芍陪着李卿宇去会客室,走廊上,夏芍说道:“李少,帮个忙,一会儿会客室里那人要是问你身上的玉件哪里来的,随便你怎么说,只要别说是我给的就成。”
  李卿宇一愣,回过头来,见身后女子步伐悠闲,笑容闲适,仿佛知道谁在会客室里一般。男人眼底少见的不解神色,秘书这时已打开了门,会客室里坐着名冷艳的红裙女子。
  女子身段惹火,面容冷艳,眼神明亮逼人,看人颇有几分威严,正是余薇。
  余薇一见李卿宇进来便露出抹笑容来,但看见他身后跟着的夏芍,便面色一冷,冷淡说道:“我跟李少有私事要聊,这里用不着你,你先出去。”
  夏芍轻轻颔首,很合作地退了出去。但门一关上,她便转身往李伯元的董事长办公室走去。
  办公室里,满头白发的老人正坐在桌后看着面前的电脑屏幕,眉头深蹙,见夏芍进来,脸色才缓和了些,威严有所深敛。但面色仍然凝重,“丫头,昨晚的舞会,余家和冷家的人来了,这我已经知道了。”
  夏芍关上门便笑了笑,“这事儿怪我,我来之前看过余薇和冷以欣的资料,但照片上的模样与真人有所出入,一时没认出来。余薇看出李少有大劫来,李少以为您老不知道,我想他是怕您担心才不让我跟您说的。”
  “唉!我就知道是这样,这孩子,从小就孝顺。”李伯元一叹,接着看向电脑屏幕,脸色依旧凝重,“人算不如天算,我一心瞒着卿宇,却不想被余家的人看破了。这可不好办了,他们要是插手进来……丫头,你和唐大师难免有暴露的危险啊。”
  夏芍含笑坐去沙发上,气韵悠然,一点也没有紧张的意味,“李老,不是什么事都可以靠风水术解决的。李少这次是人祸,并非天劫。只怕他们想插手也不知道要怎么化解。”
  李伯元一愣,“什么意思?”
  “李老难道忘了?当初在师父那里,我为李少卜的那一卦上显示为大凶之数,但前提是以您老立他为继承人,他才会有此大凶之数。也就是说,他这一劫来自于人祸,您若是不立他为继承人,他便没有此祸。但您若是站在公司的立场上,继承人非他不可,那想化解他这一劫,最直接的方法就是知道谁是他的人祸。”
  夏芍最后一句话说得略微委婉些,其实她的意思就是找出谁想害李卿宇来。但这个人想也不必想都知道必然是李家大房或者二房的人,无论是谁,都是血脉亲人,这对年纪大了的李伯元来说,儿孙相残,毕竟是一种不幸。
  果然,老人听后眼底露出痛苦的神色,话语里明显听得见挣扎的情绪,“怎么……才能知道是谁。”
  “很简单,把家庭成员召集在一起,我自有办法。”
  李伯元抬起头来,“你刚才说余家的风水师插手,也不一定知道怎么化解。那你就一定有办法?”
  不是李伯元怀疑夏芍,而是她说的有道理。自家孙子的劫数是因为他坚持要立他为继承人才有的,确实是人祸。这不属于风水方面的问题,而且尚未发生,她到底要用什么方法查?余氏在香港是风水世家,他们都没有办法的事,她能有办法?
  夏芍当然不会告诉李伯元,她有天眼的能力,可以预见未来。只要李家成员到齐,她开天眼便见分晓。她只说道:“李老别忘了,我是师父的嫡传弟子,玄门有些术法只有嫡传弟子才能传承到。余氏一脉再是风水世家,有些术法他们也是没有传承的。”
  这说法对李伯元来说还是有些说服力的,他垂眸想了想,便点了头,“好,明天是周末,我让他们都回来。”
  夏芍听了轻轻点头。
  而就在李伯元和她决定了明天的事时,会客室里,余薇脸色不太好看。
  她手里一件羊脂玉的生肖雕件,和李卿宇手上的玉罗汉一比,无论是年代还是吉气,都是天差地别!
  李卿宇的凶劫不太好办,那天发现他有凶祸之兆后,她便回去一番推演,只可惜应在人祸上,推演不出凶手会是谁,只指向亲缘。她连夜向祖父余九志请了一件生肖玉件的法器,打算今早拿来给李卿宇,提醒他警惕家族里的亲戚,并让这玉助他挡一挡凶数。
  却没想到,李卿宇一走进来,她就感觉到一道厉害的吉气,异常浓郁!再一细看,李卿宇面相上的凶象都减淡不少,余薇少见地变了脸色。
  “李少,你身上带着什么?拿出来我看!”
  她这么一问,李卿宇倒是微微一愣,随即垂眸,“余大师为什么这么问?”
  “你身上带着件法器,谁给你的?拿出来我看看!”余薇少见地有些急切,这么强的吉气,她长这么大只见过一次,是在祖父那里,他视若珍宝,不知有多少富商曾出天价购买,他都不卖。
  玄门的风水师手中不缺法器,但大多是以自己的元气开光加持,或者寻找风水宝地蕴养出来的,寻常三五年就成,类似于她手中这件生肖玉件,周围淡淡的金吉之气,已经是难得。平时有人请灵玉,都是价格不菲的。这样的玉件虽是法器,但威力并不会强到让风水师不忍割舍。
  而此时李卿宇身上的法器吉气之浓郁,已达到了风水布阵的要求,十分难得!余薇的强项就在于风水布局,她比任何人都爱这种法器,只可惜从未寻到过。
  今日得遇,叫她怎能不急切?
  李卿宇却是垂下眼眸,法器?
  “李少,我能看看么?”余薇沉住气,耐住性子再问。
  李卿宇这才将玉罗汉从身上提了出来,但他的目光却是盯着余薇脸上,深邃如电,略显慑人,未曾放过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他可以看见她在见到玉罗汉的一瞬,脸上狂喜的神色。也可以看见她对比自己手中的玉件,一瞬间难看的脸色。
  男人不由垂眸,回想昨晚,她……真是给了他件法器?
  李卿宇不是傻瓜,余薇在风水世家里长大,好东西见过不少,连她都欣喜的东西,必然是好物件。
  “这玉谁给你的?”余薇抬眸便问,目光也如电。
  李卿宇轻轻挑眉,眸底神色略显怪异,想起夏芍在门口跟他说的话,便简短道:“朋友给的。”
  “哪个朋友?”余薇追问。
  李卿宇敛眸,神色淡漠,金丝镜片反着寒光,显得有些慑人,“余大师,这似乎跟你没有关系。”
  余薇一愣,这才发现自己探究太过,有些引起李卿宇的反感了。她这才神色缓了缓,解释道:“是这样的,这物件是不错的法器,想必给李少的必是位高人。小薇想见见这位高人。”
  “她不是什么高人。这玉是从寺里流落到民间,她偶然所得,送给我的。”
  “哦?”余薇看向李卿宇。偶然所得?昨晚宴会上,他身上可没戴这块玉,是昨晚送给他的?还是之前就送给他、他昨晚没戴?这人为什么要送这块玉给他?是偶然,还是看出他有大劫来?
  最重要的,他说的她,是男人还是女人?
  余薇心中疑问颇多,但却是没再问。她太过心急了,刚才险些惹他不快。
  余薇连看也没看自己手中的玉,便握紧收起,只觉得脸皮发紧,有些丢人。她提也没提给他玉件的事,只是笑了笑,“我昨晚帮李少占了一卦,卦象显示此乃人祸,指向亲缘。”
  李卿宇微微蹙眉,余薇见了又道:“既是人祸,术法方面寻找有凶心者的办法就少些。但别人不成,我们余家是世家,自然有办法帮到李少。我已经去求祖父了,还请李少寻个家族成员团聚的日子,我自会请祖父上门为你占算寻找欲害你之人。”
  ☆、第三卷 香港斗法 第五章 家庭聚会,继承人
  李伯元在华人世界有着极高的声誉,李氏一门在香港是豪门巨富。在外界看来,李伯元资产颇巨,儿孙满堂,人活一世能活到他这份儿上,任谁看都是令人羡慕不迭了。
  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李伯元的妻子过世二十多年了,如今的李家大宅只有他一人住着。他膝下三子,都早已成家生子,平时并不住在本家。本家的大宅成为了集团最高的象征,谁能成为继承人,谁就有资格搬进主宅。
  平时,李家都会在周末时齐聚主宅,陪伴老爷子。但这种陪伴随着李伯元年纪越来越大,便变得越来越有目的性。
  今天,又是一家齐聚的日子。而今天,气氛显得比以前更加凝重,一切都因为李卿宇被从美国召回香港,这些天来一直住在本家。这其中的信息耐人寻味,也令大房和二房的人颇为紧张。
  李家一共三房,大房是李伯元的长子,名李正誉,目前任嘉辉国际集团亚洲区总裁,如今已年过五旬,膝下一子一女,长子李卿涵,年二十七,尚未成家,已在公司任副总。女儿李岚岚,双十年华,尚在英国读书。
  二房是李伯元的次子,名李正泰,目前任嘉辉国际集团欧洲区的副总裁,今年刚五十岁,膝下两子,长子李卿驰,年二十五,刚进入公司实习,次子李卿朗刚二十岁,尚在读书,但在国外有自己的产业。两个儿子都未成家。
  三房是李伯元的小儿子,名李正瑞,是最不成器的一个,到如今还是在公司里混个闲职,白吃闲饭。他自己也不在意,对他来说,人生的意义就在于玩女人,有钱玩女人就好,其他的有家族隐蔽,实职还是闲职对他来说并不重要,反正在外头逍遥的时候,他依旧是李家三房的少爷。
  李卿宇是三房的独子,并没有亲兄弟姐妹,他今年二十三岁,比他二伯家里的堂弟还要大。按理说,他年龄不该这么大的,他父亲毕竟是家里最小的。但一切都因为李正瑞当年花心,看上了新出炉的港姐伊氏,两人一个想风流,一个想嫁入豪门,于是一拍即合,拍去了床上。伊氏也是个有心机的,李正瑞在圈子里名声人人皆知,她心知想上位就得靠手段,于是耍了些小手段,最后怀上了李正瑞的孩子。直到儿子李卿宇出生,她才母凭子贵,正式嫁给李正瑞,做了李家的三少奶奶。只不过,丈夫的心一直没拴住,婚后一直不幸福罢了。
  今天,除了尚在国外读书的李岚岚和李卿朗不在,李家二代、三代齐聚一堂,一大早的就都到齐了。
  天气预报说,近来有台风,一大早的外头就大雨瓢泼,风驰雨骤,灰蒙蒙的天看着像是凌晨,一下车,风扫着雨水就往身上打。正是这样的天气,李家儿孙也不在这一天缺席,早餐刚用过,人就都来了。
  金碧辉煌的大厅,沙发里,除了李卿宇之外,三代的晚辈们都坐在一起,对面的长辈们按年龄长幼坐好,李卿宇扶着李伯元走来的时候,气氛明显有些暗涌。
  夏芍跟在两人后头一起走过来,与李卿宇一起,站到了李伯元身后。李家这些人的资料,她也都看过了,她见李卿宇扶着李伯元坐下后,就礼貌地跟在座长辈打了招呼,只是见到父母李正瑞和伊珊珊的时候,态度没热络多少,同样的点头致意,称呼很生疏,“父亲,母亲。”
  伊珊珊看见儿子,与其说是欢喜,不如说是炫耀,只看了儿子一眼,便眼神含笑尖锐地扫向了二房。
  二房李正泰的妻子舒敏是官家小姐出身,父兄都在行政特区为官,她自小就有明星如戏子的观念,对当初连三流小明星都算不上的伊珊珊能嫁入李家很有意见,对她也是一直看不上眼。奈何李卿宇从小就受李伯元器重,自小养在身边,这让伊珊珊觉得自己生了个好儿子,腰板挺得很直,妯娌两个斗了二十年,进来继承人的事迫在眉睫,两人斗得越发厉害。
  家庭会议还没开始就有了火药味。夏芍看了不由感慨,当初自家那一场家庭大战,如今还历历在目。血缘亲人之间为了利益闹起来,是最伤人心的。可自家那些事还好解决些,李家只怕就没那么容易了。
  李卿宇的父亲不成器,在家里是最没地位的,他母亲也没有什么家世背景,没钱没权没人脉,父母没有办法为他撑起一片天来,仅凭李伯元护着他,就算董事会同意,只怕大房和二房反对起来,集团内部也得有一场恶斗,难免伤点元气。
  李家大房二房在公司里职位都很重,大房李正誉的妻子柳氏是商业联姻,家中在香港也属上流圈子。二房李正泰的妻子舒氏是官家千金,娘家也有势力。说来说去,就属李卿宇无根无基,他再有能力,要上位,阻力也不小。
  但阻力再大,今天也得摊牌。
  只是今天是家庭会议,佣人送上茶来就退得远远的,唯有夏芍站在李伯元身后,离得很近,这让李家人很不习惯。他们不由抬眼看向夏芍,只见她一身黑裙,眉眼不是特别的美,但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神秘的韵味,尤其是那含笑的唇角,轻轻噙着,便是一抹雅致的风景,很是令人难忘。
  “爸,这位是?”李卿宇的父亲李正瑞先开口了。他虽四十多了,但保养得好,身材也没走样,皮肤也没有皱纹,看起来像是三十岁的成熟男人,衣着风格更像是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儿,虽不如儿子李卿宇英俊帅气,但笑起来更有迷人的韵致,多年情场练就的气质,一个眼神就能叫小女生心头小鹿乱撞。
  但可惜夏芍年纪虽轻,心态却早已不是小女生,徐天胤若是能对她笑笑,她许还能心头一跳,换成别人,她只是淡然一笑,便垂眼不理会。
  李正瑞却一挑眉,眼神亮了亮,只是摸不清她的身份,目光没敢太放肆。但尽管只是这样,妻子伊珊珊也是皱了皱眉头,眼神凌厉地戳了夏芍一眼,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这是卿宇的保镖,南非军事职业资源公司的职业保镖,李小姐。”李伯元拄着拐杖坐在沙发里说道。
  “保镖?”一家人都是一愣。
  李卿宇的大伯李正誉先笑了,他身材略微发福,但面相还是极好的,天仓高阔圆亮,地库饱满,眼若分明,鼻头圆亮,一看就是富贵之相。他呵呵一笑,目光在李伯元和李卿宇脸上一掠,笑着说道:“这怎么还用上保镖了?卿宇啊,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怎么不跟大伯说一声呢?大伯帮你解决!”
  “谢大伯关心,没什么事。”一家人审视的目光里,李卿宇恭谨地答道。
  “没遇上什么事,请保镖干什么?”二伯母舒敏看着李卿宇笑了笑,“卿宇啊,你是不是在外头惹什么事了?你放心,香港是法制社会,再说咱们李家也不是好惹的,何必大费周章地请保镖?有什么事,你跟二伯母说一声不就得了?咱家也不少那官面儿上的人。”
  舒敏眼眸含笑,态度和蔼,但看在夏芍眼中却是一笑。这女人面相也是富贵,但面相不等于心性,面相再好,值不值得深交也得看人。别的不说,她的鼻型在整个富贵的面相里显得有些尖细,这样的女人往往城府深,花招多,且心肠不会太好。这样的人最厉害的地方在于善于洞察别人的心思,在一般人还在年少轻狂的时候,她已懂得人情世故,自尊心很强,而且手段强。
  “二嫂这话真有意思。我们卿宇怎么不能请保镖了?现在有点家世的,请个保镖还稀奇了?何况咱们这样的家庭。”李卿宇的母亲伊珊珊哼笑一声,显得很不服气,但话锋一转,便又说起了李卿宇,“卿宇啊,你也是的!请保镖就请吧,怎么请了个女的?哪家保镖公司给你的人?怎么也不换换!就这身板,还给人当保镖?别到时候保镖干不好,反倒在别的什么地方有些专长,那可就不好了。”
  伊珊珊边说边剜了夏芍一眼,然后便看向丈夫。果然,李正瑞一听夏芍的身份不过是儿子的保镖,目光便放肆起来,尤其在看到她面对妻子尖锐的话语和眼神时,依旧眉眼含笑,意态淡雅宁静,仿佛一点也没放在心上,便不由眼神一亮,目光落在她年轻的身段和极美的肌肤上,眼底神色慢慢起了一层惊艳。
  伊珊珊眉头一皱,眼神含怒,平时也就算了,今天家庭聚会,丈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就敢这么放肆地瞧别的女人,这不是给她难堪么!她立刻一个眼神杀过去,再看向夏芍的目光已把她当做了勾引人的狐媚子,眼神凌厉。
  但正当她剜着夏芍的时候,后背忽然一凉,心头想被什么戳了一般地一惊!不仅是她,连正目光从夏芍身上移不开的李正瑞也是一惊,夫妻两人同时目光一转,正对上儿子李卿宇深邃慑人的视线。
  李卿宇站在李伯元身后,站姿恭谨,但丝毫不妨碍他深沉的气场。他自小因为父母时常争吵打闹,李伯元心疼他,便接到身边亲自教育。无论他有着怎样超出同辈人的天资和成就,在对待长辈的态度上,他一直都是恭谨的。但此时此刻,他看的好像不是自己的父母,瞳眸墨黑,深邃里透出点电光,透过金丝镜片直射而来,慑人。
  “父亲,母亲,李小姐是我的保镖,她保护我的安全,便是我的贵客。”李卿宇吐字清晰,眸光深处隐隐肃杀,任谁都看得出,他不是在开玩笑。
  李正瑞一愣,这个儿子虽说跟他父子关系很生疏,但他对他在外头那些风流事从不过问,没想到今天能为了一个保镖当着全家人的面儿严正声明。
  伊珊珊也没想到向来对长辈很礼貌的儿子,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维护一个保镖。这孩子从小就跟她不亲,她虽然没怎么管过他,心思都放在了对付丈夫那些情人身上,但怎么说这也是自己的儿子,这一层关系是跑不掉的。正因为有这断不了的母子血缘,她对这儿子从来没什么危机感,反正他对自己虽然不亲,好在还算恭敬。他就是再有本事,也是自己生的。记忆中,今天是他第一次顶撞自己,伊珊珊顿时觉得接受不了,立马尖利了起来。
  “贵客?一个保镖算什么贵客?你是不给她钱了,叫她白保护你了?没听说过还有把保镖当贵客的!”伊珊珊眉头一拧,直冲自己的儿子,“我看你长这么大是白长了!知道给自己请个保镖,你给你妈请保镖了吗?给你爸请了吗?就知道顾着自己!看我的好儿子这么护着她,看来她还有点本事,既然这样,不如把她给你妈!让她跟着我,要有人欺负你妈,就让她给我教训!有些不开眼的狐媚子,也让她给我教训!我倒想看看,有谁还敢不要脸地往咱们家贴!”
  李卿宇眉头深深一蹙,夏芍却垂眸浅笑,内心深深一叹。
  李正瑞耳小低圆,带点兜风,但耳轮不反,明显是受祖上荫蔽之相,但他面带桃花,一生困在女人手上,最后也势必葬在女人之手。伊珊珊也好不到哪里去,嘴尖而薄,为人刻薄,狐眼带勾,善妒多疑之相,福缘浅薄。
  摊上这样的父母,也真是李卿宇的不幸,够极品的!
  唉!
  正当夏芍叹气的时候,李伯元怒气冲冲用拐杖敲了敲地板,“混账!小辈儿面前,当长辈的乱说什么!没有规矩!”
  老爷子发话了,伊珊珊一惊,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太过激动了。这家里本来就没有她说话的份儿,自己当年也是用不太光彩的手段进的家门,因此老爷子面前,伊珊珊向来是不敢太放肆的,这都要怪刚才儿子瞪自己那一眼,让她失了理智,这才没控制好情绪。
  她顿时低下头,暗地里咬了咬唇,哪知道老爷子又发话了。
  “李小姐不是卿宇请的,是我请来的!咱们李家出雇佣金,李小姐为卿宇提供安全保护,这是公平交易!咱们李家哪一条家规教过你们,保镖就不能受尊重了?卿宇说的没错,这是咱们李家的贵客,你们有脸摆身份,我老头子还没脸丢呢!”李伯元平日里气质一直是儒雅的,夏芍见过他在佣人面前的威严样子,却没见过他发怒,今天一见,倒是心里有些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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